他姓万,名贯,腰缠万贯的万贯。
而今他腰上的口袋里却只有三千块,
这是他上个月的工资,而这个月,他知道自己连三千块都不会有了。
因为他是一个推销员,而且是一个没有完成本月任务的推销员。
“去你的!”他咬牙切齿,一边喊,一边用力甩去。
黑色的公文包被他用力甩向了一辆黑色的宝马,在尖锐的警报声和飞舞的白纸中,他迈向了馨悦酒店。
“开个你们这里最贵的房间。”他说着,把身份证和银行卡甩到了酒店柜台上,眼神却游离在马路边。
“好的,马上。”女接待员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目睹了门口那一幕情景。
“对了,你们这里最贵的酒和菜,尽快都给我送到房间里!”拿到房卡的万贯,说罢便要上电梯。
“先生,请等一下。您......”接待员欲言又止。
“怎么了!?”万贯又提高了嗓门。
“如果菜和酒要很多的话,您的钱......”
万贯的脸忽的变的惨白,在酒店灯光的照射下,竟映出淡淡青光。
“够买多少就买多少。”他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有气无力。
“好的,先生。”接待员不敢再去看他,只是低头答应。
万贯刷开房门,打开屋灯,踩着软绵绵的地毯,看着炫目的灯光,他竟觉得有些恶心。
“嘭!”的一声,他径直躺在了白色的大床上,闭上双眼。
糯米般的床垫,在他体重的压力下缓缓下陷,他只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沼泽,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渐渐地竟有些无法呼吸。
“忽”的一声,他坐了起来,捂住胸口不住的喘息。
玫瑰,
鲜红色的玫瑰,
沉默地伫立在万贯面前桌子上的花瓶里。
万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她最喜欢玫瑰,但是她甩了他。
“咣当!”玫瑰连带花瓶一同被他砸向了窗户,不知这窗是何种材料,竟没有碎,碎的只是花瓶,玻璃片洒了一地。
玫瑰呢?
也洒了一地。
这时万贯才发现,这玫瑰是假花。
假花自然是摔不烂的,就算踩上一踩也不会烂。
万贯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脱了他的廉价黑皮鞋,剥去了破洞的黑袜子,向着那满地玫瑰与满地玻璃片,不紧不慢地走去。
“先生,您的酒和饭菜。”
这个服务员端着两大盘菜和酒,很吃力,额上的汗珠依稀可见。
但现在他只是呆呆站着,眼睛睁的几乎可以填满他这张张的大大的嘴。
他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那满地玫瑰、满地碎片和满地妖艳的鲜红,这鲜红有点状的、斑块样的、树枝样的、花瓣样的......
总之,在万贯眼里,比玫瑰漂亮的多。
但在这个服务员眼中,却不是一般的可怕了,于是他扔下了手中的酒菜,跑出了房间。
万贯看了一眼酒瓶,便咧开了嘴,他竟连这名字都不认得。
菜吃一口,酒已过半。
他趁着自己还清醒,把兜里的安眠药,一片一片就着这酒便吞了下去。
“谁说不能一醉解千愁?今天我万爷爷就要一醉解千愁!”
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