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傍晚七点,太阳还未下山。
周围是自由新鲜的空气,远山与炊烟,狗与田野,我与你。
那是记忆最深处的一个梦了。
整齐的房屋巷道,但周围严肃的氛围让它们看起来似乎是一座座坟墓。
你一次次的路过,一次次的停下。
浑浊的空气使你喘不过气,你大声的呼救,此起彼伏的回应竟是空灵般的回响。
突然,你不再求救,梦里的你开始相信这只是一个梦,并且开始坚定的相信自己可以醒来。
当那些坟墓渐渐变的没了踪迹,饥饿与寒冷成了一种习惯,你在梦中睡了过去。
你的灵魂在此刻变的空虚。
另一边的你没有表现出绝望的心境。
直到后来,那个梦你真的没有再做过。
但你并没有从梦中醒来。
你始终是奔跑着的。
粉色的墙壁与棕色的防盗门,这是你对学校最初的印象,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更晚,你说不清,只是渐而模糊,渐而清晰。
梦里的那位老师令你害怕,你记得她那可以用来碾脚的高跟鞋,与妈妈脚上的不同,那鞋跟是尖的、细的,到了负荷的极限,它竟成了一根针,扎在你儿时故乡的梦里。
但并不全是惶恐的。
你的梦开始变的明朗清晰。
梦里的女孩你见过,现实与虚幻的交替开始让你变的烦躁,你忘了那是梦还是现实,你不再渴望清晰、清晰,反而希望它模糊一点、再模糊一点,你发现你越来越喜欢妥协,直到它成了一种习惯,可悲的是,你还在梦里。
你在停止奔跑后上了一辆公交车,因为儿时的售票游戏,你始终带着一种对票据的喜爱。
在公交车到站时,你拿着那张凭证,爱惜的把它放进你的日记本里,却在不经意的某天被某个人弄丢了它。
不经意的人不是你。
你开始不像你自己。
你伴着音乐狂舞,别人以为你是为了回忆过去,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为了忘记。
眼前还是那片坟墓,但揉揉眼,它又像是粉色的墙壁,更多的时候你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开始希望自己盲掉。
时间有无数个交替循环的瞬间,地球有无数个经纬度的交点,你仿佛又走了一遍。
当然,这还是梦。
暗沉的天空黑压压的逼近,两三张熟悉的面孔一一路过,你站在电线杆旁的人行道上显得无措。
对面是红灯,但周围的人群仿佛都未曾看见,你不敢贸然前行,你开始变的不安、害怕,你用尽力气大喊,但周围依旧嘈杂,你的声音无助、落寞,突然全世界的人都停下开始围着你笑,你更加不安,良久,你发现他们的双眸好似没有焦距,你试探了一下,都是盲人。
你想起了自己的期望,你渴望自己盲掉,但现在你只想从这层层笑声的包围中冲出去,这世界仿佛只有你的那个中心是清晰着的。
你开始渴望逃离,但你缺少勇气。
你蹲在地上不再说话,周围的笑声没有停止。
你想哭但眼泪掉不下来,你低下头盯着自己黑白色的外套与洗的发旧的牛仔裤,白色帆布鞋上有高跟鞋的印记,你的脚有些疼,你没有揉它,反而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些。
你在笑声中睡了过去。
你看见你的旁边就是学校大门,而后便是夏天的黄昏,天是蓝的,蓝的发白,空气是干净的,干净的透彻,周围飘着的是小时候老家门口麦秸杆燃烧的味道,那气息似一场流动而干净的透明,你感到心安。
你突然渴望下一场雨,雨大些,又或似梨花,你听姥姥说过梨花带雨。
真的下起来了,但不是雨,是雪。
你开始渴望温暖。
你感到了温暖。
你开始喜欢你的梦境。
脚上的白球鞋已经换成了棉鞋你睁开眼空无一人,但笑声还在。
你突然不再畏惧那些笑声,你站起身来开始奔跑,干净的街道令你欢喜,你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一会儿梨花带雨,一会儿晚来风急,空气濡湿清冽,一头撞进冬天的风里,像是撞进什么人的怀里。
跑着,跑着,周围没了声息,又是一下子,大片大片的田野,绿油油的。
你在梦里第一次看到了颜色。
你站在一望无垠的绿地上开始惶恐。
你习惯的低下头——你的脚上是一双高跟鞋。
你竟没有厌恶。
天也是在那么一瞬间暗下来的。
你抬起头,粉色的墙壁上有一扇棕色的防盗门,你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那是一片坟墓,你不再想要离开,你坐下,眼前多了一本日记,你拿过来随手一翻就发现了那张丢失的公交票,周围竟又出现了笑声,你的视线开始模糊。
你明白,这还是梦。
你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