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所有,所有的---或人或物,唯有以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以感恩的心对待着、以温和的耐心呵护着,才能算是真正的拥有着,有些东西真的值得用一辈子去珍藏。
如果不是那次整理房间,我想我不会去触碰那一箱的青春记忆。
我在一个装满旧物的箱子里,发现了几本我初中时写随笔的本子,以及一张照片。是出于怀念,我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翻阅着那已有些泛黄的纸张。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投映在我的房间,温暖着我的枕席。在阳光的味道里,我还嗅到了纸张上染的那淡淡的岁月香。
在某一纸页间,夹着一个印有淡粉色花朵图案的书签,虽是用简单的旧笔芯包装袋制成的,但却精美无比,特别是那上面的印花,那些花儿像迎着阳光开放了似的,而我的一段已沉睡很久的记忆也迎着阳光苏醒了过来。
在那印着淡粉色花朵的书签里,一根长约五厘米的头发静静地躲在那里。即便青春离弦,即便时日久远,它自岁月静好,在阳光下闪着酒红色的诱人光泽,而头发的主人便是我豆寇年华里暗恋的一个男孩。
那根酒红色的头发是被我珍藏了五年的青春,往后它也仍将被珍惜。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 我相信。
在中学时代,在那个平淡无奇的下午,在校园的那堵白墙旁,我遇到了他--那个肤色白皙,眼眸清澈的男孩。年少的欢喜是他,年少的忧愁亦是他,对于那个曾惊艳我时光的少年,我想我应该给他一个独特的称谓---″须臾”(短暂而美好,令人难以忘怀)
初次见他是在某个周四的下午,那时由于学校艰苦的住宿条件,每天最让我头疼的就是排队等水洗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队伍,一直从走道这头,排到走道那头。
那天我同往常一样拿着个桶,像个犯人一样靠着墙,艰难地向水源处挺进着。炎热的天气,拥挤的人群,让我汗流浃背。沾着汗水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狼狈不堪。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竟会在那种境况下遇到一个令我一见倾心的男孩子。况且那个时候的男生大多同学校食堂的饭菜---品种少,卖相差,关键是去晚了还没有。
那时他安静地坐在那堵白墙旁,是他白皙的皮肤吧,人群中他独自耀眼。在众多男生中,我的目光就只停留在他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土豆堆里发现了一个雪藕。
他正好也在打量我,清澈的眼眸似一潭干净的湖水,嘴角含笑,身上那件合身的绿色格子衫更是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清爽干净。我突然变得忸怩不安,迅速将目光移到了其它地方。眼角余光却总映射着那清新干净的绿。
只那一眼,就仅仅是那一眼,我相信了命中注定。我为那个舒服干净的他,彻底沦陷了。
我喜欢上了那干净美好的男孩,并打听到了他的名字。
在那个视早恋为大忌,父母管、老师抓的学生时代。我心中那朵玫瑰还是偷偷地绽放了,为他一人…
往后的日子,我便在"暗恋"那条漫漫长路上一去不返了。
在那课间的十分钟里、在楼道里、在操场上…任何有他出现的地方,都是我眼中绝美的风景。我无数次地停留,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教室,用不太工整的笔画,在书的扉页上抄下一首名为《遇见》的现代诗。
可能"怂"是我见到他时一贯以来的特质,那时的我怎会如此自卑、懦弱?我既有偷望他的胆色,却没有主动靠近他的勇气。只会傻傻地躲起来为他写一篇作文或抄一首小诗。
那时的自己怎会如此的认真且怂?没敢在他出现的时候,走近他 哪怕只是轻轻地打一个招呼。
他偶尔能够发现我,出于礼貌,他总会对我露出善意的笑。美好如他,眉眼依旧如我初见他时那般清澈动人。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说,是罪!不说,是原罪!他每每对我笑一次,我内心便掀起千丈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那时我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写作。我想用写作来转移我对他的注意力,并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在错的时间,恋上一个并不太对的人,你终会失去他!
少女情窦初开时,如履薄冰般的暗恋,最终还是悲剧地结束了。在好友的搅和下,我和喜欢的他之间产生了误会。以至于让他觉得我说喜欢他,是在捉弄他。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就是我心仪的他对我最残忍的回应…
大概所有的喜欢,即使再微不足道,再不被珍视,却总不会白费吧。我的喜欢虽没有被善待,甚至是遭受攻击,但我的作文水平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不断提高,并且受到了老师的青睐。我也因此成了老师最赞不绝口的得意"文生",我的作文多被同学相互传阅。
那根五厘米的头发就是我用一篇文章从他的同班同学那里换来的,我记忆犹为深刻。帮那位男生写作文是出于本意,而收藏喜欢的男孩的头发则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时我打赌与他同班的那个男生,不敢拔他的头发,而那头发又是真真实实被交到了我手中。当时,从男生手中接过那根头发时,我有点难以置信。
后来,在他们那一届毕业后,我将头发装进了那个漂亮的笔袋里,成了最独一无二的书签,连同那张毕业照一同装进了箱子。不知不觉,我已将它们珍藏了五年。
时间真的可以带走很多,也可以改变很多。上了高中的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卑、懦弱,当再次看着毕业照里那个眉眼干净的、伤害过我的少年时,我显得无比平静,就像从没有受过伤一样。
多年不见,他过得还好吗?
自他毕业后,我偶然有得知,他高中时有了喜欢的女生…之后,我便对他的消息一无所知了…
多幸运,当我循着记忆中的那个号码,拿出手机拨打出去的时候,那号码竟是可以打通的!我不受控制地立刻掐断了正在拔打的电话。
怂~还是怂!五年了,当我以为时间为我洗清了一切,我可以坦然地和他讲一句话,至少是为那个误会解释一下的时候,我却还是选择了怂。
可能"怂"是我面对他时的特质。
“你是怪自己不够愚蠢!还是怪人家不够残忍?他不懂你的心,你还是趁早放手吧!" 在我得知他已有喜欢的女生,一个人默默垂泪的时候,大我两岁的老姐用满带同情又责备的语气这样劝我。
是啊!是我不够愚蠢,还是他不够残忍?也许都有。但他不懂我的心,是我唯一可以肯定回答的。我以为他只是鄙视早恋的,却不想他原来也会在并不合适的年纪里喜欢一个人…那他喜欢的人,有没有说他"不要脸″?
我真的挺想知道…
待心情稍平复下来,我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又再次掐断。
算了,何必嘲笑人家?我曾经那么喜欢的他。几番踌躇,我鼓起勇气给他传了一条简讯
[即使青春苍老,记忆里的你一切都好。]
就是那条简讯,我们戏剧性地时隔多年以后,首次通话。
当然啦!我始终是用一种似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讲着电话。像报复似的,我在用我幼稚的方式告诉他:我还喜欢你,只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真心了。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电话里他竟会对我说感谢。当他说我是他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那种人时,我瞬间沉默了。电话里他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有感动但更多的是心酸。感动的是,他终于懂得感谢我了,知道我喜欢他这么久不容易。心酸的是,他对我的感谢,是另一个女孩教会他的(他有了女朋友)。
可那一刻,我还是不争气的哭了。眼前一片模糊,我紧紧地捂着手机,生怕让他察觉。电话里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依旧传来,我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一句话也没听清。
直到他停止讲话,误以为我已经挂了电话。我才从他的那声:"喂?" 当中回到现实,继续故作轻松地与他讲着话。
接下来的谈话里,他十句有八句是不离那个人的。听得出来,他很喜欢她。
没等我问,他主动给我讲起了有关于他的事,讲他追她时的种种不易,讲他们之间的共同爱好。在他讲到他追人家被对方拒绝三次时,我很想嘲笑他: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但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却让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做过最勇敢的事应该就是听他讲他和她的事了吧~~
从不敢奢求他的喜欢,但幸福和不幸为什么要如此强烈地对比着?心里於积的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倾刻间泛滥成灾。我急忙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
那晚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为曾经那个傻乎乎的自己,也为那已回不去的青春……
爱情这东西真的很奇特,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有一方不予回应,那么无论另一方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
我心仪的他,那个对我说"不可能离开他女朋友"的他,在不久之后恢复了自由身。 我相信,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同那个人好好过一生,只是情深不敌缘浅罢。就如我,他也是我“一生理想"啊,只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最终也只是徒伤悲而已。
缘分是修来的,和努不努力其实关系不大。也许我早该认清现实,我与他的相遇,其实早在我们见面那一刻开始就被判了"有缘无份"。不管有没有那个人,我对于他来说都只会是个陌生人。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尚未相识亦省了别离。
母亲曾对我说:不管你喜欢的人有多优秀,只要他不懂得珍惜你,就是他不好!
其实能在世上遇到一个珍爱一生的人,就已经是幸运了。他的存在,让我变得更好。他教会我的也远胜于一切拥抱和秋波。不管有没有一刻曾拥有,他都会是我视若珍宝的那一个。
我会珍惜他,就像珍惜那根酒红色的头发。以热烈的目光追随它,以感恩的心对待它,以温和的耐心呵护它。我会珍惜他,像珍惜那五厘米的头发。
我会记得年少时我曾那么真心,那么无所求的喜欢过一个人。他让我卑微,也让我强大。
阳光下,那书签里边的头发,闪耀着酒红色的光泽,那是我青春的颜色。
翻到年少时我抄下的那首诗,那每一个歪歪斜斜地字像我当初因他的出现而变得忐忑不安的心。他一笑,我便乱了阵脚… 《遇见》
习惯情不自禁地驻足停留,
只为多看一眼那醉人的容颜。
心中深深呼喊你美丽的名字,
也许是脆弱选择了故作坚强。
无数次目送你的背影消失在前方…
芳华无数,你可愿只拈一缕醉?弱水三千,你可愿只取一瓢饮?
我愿意只拈那一缕醉,只取那一瓢饮,可是我却往往忘了问:那一缕醉,那一瓢饮,是否真的与我有缘?是否真的属于我?
最美须臾,终归是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