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洗梧宫后第二日，凤九起了个大早，决定在一揽芳华中折些好看的桃花送给帝君，外带一筐鲜嫩多汁的枇杷，一是感谢帝君昨日几次救助自己，二是她想去一十三天的藏书阙。这礼虽轻，却着实代表着她的一番心意。

夜华早起去了朝会，小少年阿离正坐在院中的紫藤架下同白浅共进早膳，母子二人看着平时喜欢打架做饭的凤九像大家闺秀般摆弄着一簇桃花，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违和感，阿离忍不住咬着筷子问：“凤九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所以要送他桃花来表白？”

忙碌的凤九被阿离直言不讳的这一问僵在原地。

白浅担心阿离人小说漏嘴，于是起身将凤九拉到一旁小声问：“你今日又送桃花又送枇杷，真的只是为了答谢东华帝君？”

凤九未隐瞒姑姑，实话实说：“我还想请帝君能恩准我去藏书阙，听说藏书阙非常人可以进去的。”

白浅闻言笑道：“他老人家这几日心情好，说不定会同意的。”说着她靠近凤九，“现在九重天有桩传闻谣传得沸沸扬扬，不晓得你是否听过。”

“什么传闻？”凤九兴致勃勃地问。

白浅咳了一声：“诚然，我们都不是好八卦之人，那么你定是料想不到，从前我们一向认为耿介超脱的东华帝君，会是个不可貌相的。听说他一直在太晨宫里储了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仙，并且对那女仙荣宠得很。”

凤九肃然抬头。

白浅缓缓道：“我是无心听到的，因为私底下各路神仙之间实在传得热闹，对那女仙的来历也是各有猜测，但帝君和风月这等事着实不搭，除了他的义妹知鹤公主，他们也猜不出还有谁。不过，先不论知鹤这些年都在下界，依我看，以帝君的眼光，不大可能是知鹤。关于那女仙，确切的事仅有一件，说昨日帝君携着她一同在宝月光苑泡温泉时，正巧被连三殿下闯进去撞见了，这才漏出一星半点关于这个事的传闻来。”

白浅的话刚落地，凤九差点把手中修剪好的花枝咔擦掐断：“泡温泉？”

白浅垂头诧异地看着她，得遇知音似地道：“你也觉得惊讶？还有一个新的传闻，说得条分缕析，也有一些可信。连三殿下属意的那位成玉元君，你熟悉吧？从前我不在团子身旁时，多亏有这位元君好心关照。据说这位成玉元君，就是东华帝君和那女仙的孙女。”

凤九摇摇头：“怎么可能？帝君不是喜欢苏……”话说到一半，她连忙止住。

“你莫非知道什么？”白浅问。

凤九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这些时日，同东华不多的几次相处中，她其实对东华懵懵懂懂暗生了些许情愫。折颜说得没错，东华那副祸国殃民的长相和超然出尘的气质，太容易讨人喜欢，无论男女都难以招架得住。然而凤九并不是单纯地以貌取人，因为她能感受到东华对自己有些不同，从眼神到举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如果帝君喜欢的是自己的师兄苏陌叶，那他对自己的不同，或许是看在师兄的面上了。

凤九没有过于失落，源自她对一道座右铭深信不疑——“不同和其他女人有牵扯的男人好，和其他男人有牵扯的男人也不行”。旁人如何对东华，她便如何对他，这个方是正道，保持适当距离，免得生些什么不必要的枝节。

认请这个事，凤九心情舒畅不少。白浅观察凤九的脸色由阴转晴，知晓内情的她觉得有必要推凤九一把：“你既然要感谢帝君，那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昨日若不是帝君的那个什么花膏盒子，你早被赤焰兽给吞了。救命之恩当舍身相报，这是我们青丘的规矩，切记。”

“舍身相报？难道要我去给帝君做端茶倒水的宫娥？”凤九仍未转过弯来。

“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你好好揣摩，去吧。”

看着凤九离去的背影，白浅暗叹：帝君您老人家好好把握机会，我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