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就听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还在十几二十的年龄,我就知道余下的每一天都该好好和时间赛跑下,多回家陪陪老人,看看老人。我把暗藏心中的那份深情,化在了幼稚的皮囊下。不想长大,更不想成熟,因为成熟,意味着经历过了太多的艰辛。所以我就想那么一辈子,都可以幼稚下去。
接到姑姑电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激动到脑子呈现一片空白,更无心去收拾衣物。因为上一秒,我还在想着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会带些什么水果买些什么菜,可是下一秒,却听到说要收拾衣物去医院照顾爷爷。我记不清我到底流了多少眼泪,虽然我知道眼泪这东西是根本不能解决任何实质性问题的,但难过了就是难过了,或许哭哭更清醒。只是我知道在见到爷爷之前,我要把脸上哭过的痕迹抹干净。
我也不记得这几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应该是很漫长很艰辛吧,迫切的希望时间快点过,爷爷可以早些康复,早些出院。我看着爷爷佝偻的身躯,瘦小的身板,进一个又一个的检查室,抽一次又一次的血,那细小的针头插在他只包了一层皮的骨头上,我就冲动地想把他身上的针管拔掉插在自己的手臂上,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代替,唯独病痛这事,无人可以帮忙承受和分担的。我只能任由着内心焦急与疼痛,做些无用功的缓解。
我从前从未意识到人生的短暂,生命的脆弱,直至去年,我亲眼看着外公由一具尸体化作了一瓮灰,才彻底的清醒,从此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是被我唤作外公的了。可是,往日的光阴又仿佛是在昨天,好像一个小时光机就能倒回的昨日。在外公的大厅里,外公坐在摇椅上,吆喝着我们表兄妹去看他回老家拜祖拍的视频。我多后悔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不耐心的听外公那夹杂着浓厚口音的方言,每次外公和我说话,我都表现的极其不耐心,我总以为,后面我就会听懂的,后面我就会听懂的,我现在不认真听没关系的,却不知道后面的后面,是结束。等我再想认真和外公聊一次天时,他已经不能开口和我说话了,只是眼角浸满了泪珠,我想,也许这回,是外公听懂了我说的话,但我却再也没机会听懂他跟我说的话了。
而每次妈妈让我过去看外公,我都总会推迟明天再去,明天再去。我总喜欢拖,我总以为还有很多个明天,可是却不知道有时候意外会比明天来的更快。或许我还有很多个明天,可外公,却又仿佛是在倒数明天的。
朋友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曾经不是很能明白这句话,而到后来慢慢长大,才明白这话的真谛。我们这一世,忙忙碌碌的奔波一生,到最后,最希望的不过就是回归家庭,安享天伦之乐。可我们年轻,总以为等我们赚到足够多的钱的时候再回来陪伴父母,可却不知道,有时候生活就是如此残忍,等到我们哪天真的赚到足够多的钱了,父母却已经不在了,而且,钱这事,是永远都赚不够的,而我们父母的时间,却是很有限的。
我想了想自己,仿佛是活了二十年还没活明白似的,拿着自己最不好的脾气对着身边最亲近的人,总幼稚的认为他们如你爱他们一样爱你,就会理所应当原谅你所有的坏气。而却浑然不知,你撒的是气,伤他们的却是是心。就像一个钉子钉在了一根木板上,即使之后拔了下来,还是会留下一个坑洼的洞。每一份感情,都理应得到很好的保护。
子不远游,女不远嫁,这是多少做父母的心愿。可年轻气盛的我们,却总喜欢做着与父母心愿相违背的事,我们总是顾着去赢一时的意气,而忘了我们会因此输了这世上最宝贵的情与人。
后知后觉明白了许多,还好,只是生命的开端,未走得太远。很害怕,就这么看你老去,而我却不在你身边;又很害怕,就这么看你老去,而你又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你养我小,我伴你老。珍惜身边的老人,趁他们都还健在,多点陪伴,多些守护。
很害怕,就这么看你们老去,所以趁还可以,我希望,我能给你们多些温暖和守护。紧紧握住你们的手,陪你们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