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开文具店的,一年也就忙碌那么几回,多数时间,我都是在店里无聊和发呆,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接触了房树人,认识了蔬菜,以及各位心理学爱好者们。
当时是在蔬菜的一次房树人绘画心理分析公开课上,我被房树人深深的震撼了!从一幅画就能分析出绘画者的喜怒哀乐,感觉太神奇了!也是在这堂课上,我知道自己作为母亲是那么的失败,我女儿承受了那么多在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可以说,我就是房树人的其中一个直接受益者。
课程结束后,我在小助手张蓝尹的推荐下报了蔬菜的第三期房树人培训班,并在结业后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团体pk第二名的好成绩。我没有觉得自己从此就过上了牛逼的生活,反而觉得庆幸,也许这将是我改变自己、救赎自己的一个新开始。
我开始经常反思自己,遇到事情也会换位思考,多为女儿考虑,时间一长,明显也能发现女儿身上的改变。我不再端着家长架子跟她说话,而是更多的听女儿怎么说。
感谢房树人,感谢蔬菜老师,同时,我也迎来了我的第一个咨询者。
我姑且称呼她为Y吧!
Y是我女儿同学的母亲,一位46岁的全职妈妈。以前跟她接触过几次,感觉Y就是那种做事风风火火,脾气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人,很合我胃口。
开学前是我最忙的时候。那天,Y到我店里为儿子选购学习用品。不得不说,作为母亲,Y无疑是合格的。但也是在那次交谈中,我决定去帮助她,但是我又不能贸然的去唐突她。直到过了几天,我把我分析的一副图分享到群里,她给了我很好的回应,我知道,也许我可以向她递出邀请了。果不其然,她接受了我的提议。
本来我是打算由她儿子在家里画好后拿给我分析的,但是因为家里没有A4纸,我就邀请她到我店里来。说实话,叫她来店里,我心里非常紧张,但考虑到她可能比我还紧张,我也就试着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上午不到十点的时候,Y带着儿子准时的到达我店里。前一晚,我们约定上午的十点钟,她早来了几分钟,说明Y非常尊重别人,时间观念很强,她拎着葡萄来的,说明她是一个非常注重礼节的人。她的儿子,我们就叫他小Z吧!我女儿当时也在店里,见到小Z异常的热情,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情景吧!
第一副画是由小Z完成的,整个过程我都在盯着他作画。小Z画的很慢,但是又胸有成竹的感觉。我偶尔跟Y聊些日常,但是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小Z,因为有一些细节可以帮助我更好的分析。
小Z先画了一座城堡,我们都知道城堡异常坚固,足以抵御各种外敌。他把本应该画出的家画成了城堡,说明他内心充满了不安全感。这个不安全感出在哪里呢?我继续看他作画,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城堡画完后,小Z直接画了三个人在里面,一个带着王冠的国王,还有两个手持兵器的侍卫。作画结束后我问他,国王是你吗?他说不是,是爸爸。我问Y,小Z平时是不是特别崇拜他父亲,Y点头,并说了好多代表性事件。
我微微点头,又继续往下看,小Z先是画了两朵白云,接着又画了六只小鸟,然后又画了一朵白云。我女儿跑过来,指着鸟说:“你画的大雁吗?”小Z看着画摇着头说是燕子,却又补画了两只小鸟,这样子却更像是大雁南飞的感觉。我看出,他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排成人字形的燕子?我没有急着发表意见,继续看他作画。他补充完又继续画白云,直到把空白处都填充满。我猜想,如果他不是追求完美,那就是他有轻微的强迫症。这值得我注意!
中途,我跟Y的交谈让小Z停顿了好多次,我知道这孩子很容易被外界环境影响,注意力需要加强。
小Z又在右上角画了太阳,这跟我刚开始猜想的那样,他很崇拜他的父亲,但是男孩将太阳画在右边,又跟房树人的解释相驳。如果他更偏向女性化呢?我被自己这么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但是我决定继续观察,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小Z继续作画,他先画了左侧的那棵大树,接着又画了右侧那棵大树,然后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水果,各种水果。果实之树在房树人里的解释为依赖欲强、持续性差。从他不时的被我跟Y的谈话而中断作画可以看出,他的持续性真的不是很好。而各种各样的水果又怎么会长满同一棵树?大而多的果实,往往是追求过多,精力不够,无法确定哪个是自己真正的、最重要的需求。一个字,累。
后来我问小Z,他回答我右侧那棵树是爸爸,他左侧那棵树是妈妈,他把代表爸爸的那棵树画得很强壮,又一次说明他对父亲的感情比较深,父亲的能量也很强,但是根须外露,说明关注过去,没有自信心,想要回顾过去的经验以解决目前的问题。右侧还有一棵开满鲜花的小树,小Z说是姐姐,开满鲜花的树代表正在耕耘期,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我跟Y沟通了一下,小Z的姐姐现在正是这样一种状态,毕业实习了一年,然后又正式工作了一年。
小Z最后画了代表他自己的那棵小树,紧紧的依偎在妈妈身边,像是在寻求温暖和庇护。四棵树两两分散,给人一种聚少离多的感觉。Y说现在家里基本上是他们母子俩在一起,小Z的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长年在外地奔波,而他的姐姐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是不经常回家。
小Z又画了好多花,花上还飞舞着蜜蜂和蝴蝶,给人一种很美的感受,但是房树人告诉我,这是一种性意象的投射。我觉得我有必要跟Y建议一下,给小Z普及下性知识了。
小Z画了六只蜜蜂,八只燕子,九只蝴蝶,我问他是不是挺喜欢“6、8、9”这三个数字,他回答是。
最后的最后,他又在树冠上画了毛毛虫,树干上也画了啄木鸟,甚至花丛里也有毛毛虫。啄木鸟的解释是自我疗伤,而毛毛虫在房树人里的解释为儿童有寄生虫。
我能看出Y眼里闪烁的光芒,想必她也感受到了房树人的神奇之处。但是我心里其实很苦闷,因为我虽然可以看出了小Z有哪些情绪,但是我找不出让小Z变成这样的原因。
整幅画里,房树人占据了2/3的篇幅,而且处于下部,小Z不断的补充填充,这是一种补偿性防御,仿佛只有填满了才能让他觉得有安全感。具有这种行为的人可能较具侵略性和恐吓性、攻击性、好动、情绪化、率直。他画了一个城堡,但是没有门,三个瞭望塔一样的住所,小Z说是睡觉的地方,话说谁又会让自己睡在这种地方呢?说到底还是不安全感和防备。结合啄木鸟,我看出,小Z其实挺压抑的,自己明明很不安了却还要自我疗伤,时间长了,肯定会对他心理健康造成影响。看看这个透视到可以看出里面的城堡,他心理是如此混乱,以至于不能正确认识自我与外界关系。
小Z说还想在画一个人,问是谁?他说是Y,我问Y是什么?他说Y是王后。最后添加的王后,是没想到还是逃避这个王后,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这个王后对他影响巨大,可能这就是小Z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了。
后来,我跟Y沟通了下,希望她可以转变下自己的教育方式。Y说了,自己的孩子能不疼吗?疼的时候能疼死?打得时候能打个半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我建议她画一副房树人,她多次表示自己不会画,但是在我多次邀请下,她还是画了一幅。我知道,她的抗拒是因为她恐惧面对真实的自己,尽管她并不愿意承认。
Y先画了这个不像房子的房,又画了不像树的树,然后又画了不像人的人,最后是太阳,和不像鸟的鸟。中间Y停顿了好多次,我觉得用抓耳挠腮这四个字形容比较贴切。
中途我几次安慰她,她一再表示我不会画画,当时我们俩之间的气氛是有点儿尴尬的。
Y画画目的性很明确,除了房树人,也就只有鸟跟太阳了。为了怕我看不懂,她分别标注了我、爸爸、儿子和女儿。在代表爸爸的那棵树前她还画了一个人,问她,她说是孩子爸爸。
我看着画,问Y是不是受父亲影响比较大?她回答是的,然后我又问Y父亲还在吗?当时Y的情绪就有点失控了,眼泪像决堤了一样,但又被她很好的控制住了。她开始说关于父亲的种种,我则怀着歉意选择更好的去倾听。
小Z跟我女儿在一边玩得不亦乐乎,我看着Y的画,突然有点说不出口了。Y说没事,让我继续说,我踌躇了一会儿,说出她画的这些树有点像男性的生殖器,这在房树人里投射为性。我看着一边的小Z和女儿,决定先结束这次来访。
临别的时候,小Z问妈妈下午可不可以再来店里找我女儿玩,Y婉言拒绝了他。也许,小Z是孤单的……
晚上,我跟Y又继续通过通讯软件沟通。我把白天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语言谨慎又锋利,对于不敢面对真正自己的Y,我觉得自己有必要下一剂猛药。
我跟她的对话如下:
我:你说你不会画画,但是你画的树跟鸟又很有秩序感,你如果不是追求完美,就是有一点强迫倾向。(偷笑的表情)
Y:这点我承认,我凡事追求完美。
我:其实,强迫症的人也比较会养出强迫症的孩子,你懂吗?虽然做事有秩序有章法是好事,但是凡事跟强迫沾上边儿,干事情都会觉得力不从心的,会觉得累的。
Y:是挺累的!(哭的表情)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做任何事,我都想做到最好。有时候是身心疲惫,(哭的表情)我还有强迫倾向,自己做不到的事,就想要要求别人做到,尤其是自己家里的人。
我: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要多加干涉。你去强迫跟他被你影响,造成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Y:就想干预,就想让他们按我的思路走。
我:这是性压抑造成的,你晚上跳的交谊舞还是广场舞?
Y:广场舞和健美操。
我:这就对了,当你的性欲望得不到释放,有一部分会转变成怒火,比如说打孩子,另一部分通过跳舞消耗掉了。跳舞是最近,还是跳了很长时间了?
Y:最近,也就是放假、礼拜天跳,平时不跳,没时间。今年开始跳的,以前也跳,只是断断续续,没坚持下来。
我:有些人跳舞是发泄,有些是为了好玩,有些是为了减肥瘦身,还有一些是因为孤独,喜欢热闹,你说你希望一家人住一起,现在老公不在身边,女儿也是半离家状态,家里除了你就是儿子,你看你儿子画的,家的一边是你和他,另一边是爸爸和姐姐。其实你内心是孤独寂寞的,希望有人温暖去呵护你的,再坚强的女人都有小鸟依人的一面。
Y:(两个哭的表情)
我:你老公平时自己不回来吗?都是你自己去找他?工地忙吗?
Y:不回来。
我:一年能回来几次?逢年过节不回来?这几年都这样?
Y:我也是第一次去工地,(哭的表情)他基本上不回来。一般都是年初走年尾回,正常干活不能回来,八年了。
我:难怪了,你的性压抑不是没有原因的。只要是女人,都有这方面的需求,除非性冷淡,哎,苦了你了。(三个拥抱的表情)
Y:自己的车,交给别人不放心,再说工地也不好干,干不好就扣钱。我老公真的挺好的!我心里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两个哭的表情)我老公在外也挺不容易的(两个哭的表情),想家想孩子,都是为了生活,没办法!
我:这样一说,对你打儿子,我又多了一层看法,你要不要听听?
Y:要。
我:你也说你是为了争口气,结果真生了儿子,前几年孩子也给你带来了快乐,但是,时间长了,夫妻生活受影响,内心压抑又难以启齿,跟别人又无法言说,你对老公感情很深,包括画上都只换了他,他就是你的天!这种情绪日积月累,慢慢的,你就觉得是儿子阻碍了你,因为你公婆都指望不上,你对孩子也是有怨气的,因为他,你跟老公两地分居,然后你的要求又高,孩子会被打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没有谁天生学习好,不犯小错误的,人无完人嘛!我觉得做家长的都小题大做了。真的,你儿子的不安全感真的很严重,你得注意了。
Y:知道了,有时候觉得对不起儿子。
我:觉得对不起,是因为你已经意识到你自己做错了,就如我上面说的,你把他当成了“假想敌”,但他毕竟不是敌人啊!
Y:分析的挺准的!
我:现在对自己认知更清楚了吧?
Y:我现在心里很难过,(两个哭的表情)一直在掉泪,不知为什么?
我:别难过,还可以补救,痛定思痛,早发现早补救!
Y:我一直都把自己封闭起来,假装很开心很潇洒,其实内心很委屈。(两个哭的表情)
我:对,你虽然答应带孩子来,但是刚开始你对画画很抗拒,你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而且,你画了那么高的楼,我却没有看到一扇门,你在封闭自己,如果说是楼背对着我,那你就是隐藏、回避,不敢正视自己。
Y:是的,现在心里感觉轻松了一些。有时候实在觉得憋屈,就痛痛快快哭一场!
我:轻松就行了,证明我帮到你了。以后怎么对待孩子,也有头绪了吧?如果还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Y:好的,真的谢谢你!(两个拥抱的表情)
我:第一,别再过多干涉;第二,如果孩子犯错误,准备戒尺,打手心,说明为什么打他;第三,多给他空间和自由,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Y:真的谢谢你,打开了我的心结!(两个拥抱的表情)
我:开心点,有委屈就说出来。没关系,应该的,谢谢你的葡萄,比情人还甜!
----全文分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