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却一直想为她着墨。
因为,印象太深刻。
因为,感受太深切。
如果,你没有以主角的身份,躺在产房的手术台上经历生与死的苦痛。我想,你便不能对一个女同志生孩子时的艰难感同身受。
儿子两岁多了的今天,我依然忘不了生儿子时,临床手术台上那个可怜又可悲的产妇。
我一直想写她,写对她的心疼,写她的不容易,写我亲眼所见她在生孩子的手术台上经历的的生不如死。
这是我第三次准备进医院生宝宝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我的羊水在无数次盼望中,终于是破了。我轻声叫醒家人,孩子爸和老妈快速穿衣起身。带着早早准备好的住院物品,我们在表面和内心都不算慌张但也还是有些急切地开车向医院奔去。
当一切手续及产前检查项目完成后,我被护士用轮椅推进了待产室。开始了身边没有家人照顾,却也是最希望有家人在身边的孤独的迎接新生命的旅程。
这个叫做‘待产室’的地方,我是熟悉的。记得第一次进来时,我曾傻到以为待产室就是生宝宝的手术室。那时,我以为只要进待产室就万事大吉了呢!
其实,自第一次跨进待产室。我才知道,原来,那才是生娃万里长征的开始。后来,我经常想,要是不让你在待产室尝尝什么是阵痛,那就真是不懂什么叫生孩子啊!
这是我第三次在待产室当“主角”,而和我一起躺在这里“体验”产前疼痛的还有其他4位全是第一次生宝宝的临产孕妇。在这5位准备好随时迎接小生命到来的同伴中。我,无疑,是好高好高的高龄。我除了是一眼便可以看出来的高龄产妇,来医院的当天,我还被医生护士起了个特别的产前代称一一一三胎妈妈。(产后又被起了另一个代称一一一了不起的英雄母亲。)
在催产素的作用下,我时刻应付隔几分钟就必然到来的阵痛。那是我怕极了的疼。所以,我咬着牙,手拉着床围栏,尽量让自己保持体力而不发出呻吟。
但周围那几位此去彼伏的痛苦叫喊声却一直没停。
因此,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我临床的产妇。
开始心疼她,是发现医生和护士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察探,我听到几乎每位医生甚至护士都用怜惜又无可耐何的口气跟她说:“知道你受罪了!快了,快了!你确实疼的时间太长了,再坚持坚持,快了快了!。”
医生来看她的情况很频繁,基本每五分钟一次,不仅接生的医生来,医院主任也来。而她,有时候会哭有时候也忍着。我挂着点滴,她背对着我,我虽看不清她的脸,但咫尺距离,我仿佛可以感觉到她不哭时的咬牙坚持。
她来医院四天了,前一天晚上8点左右就进的待产室。我记起来,早晨近8点我被推进来时,就看见她一个人在床上,时不时因疼痛难忍而发出的轻声哭泣。
同样是自己的艰难时刻,关注别人总归是有时间的,我还是给疼痛难挨的自己鼓励加油打气要紧。因此,她是什么时候被护士推进生产室,我竟毫不知晓。
直到,我终于被医生宣布可以进生产室。
直到,我进在生产室时,发现她正被三个医生围着吆喝打气。
老实说,同她并排等待孩子出生的我,是不敢看她的。你见过电影上拍的产妇生孩子时满头满脸被汗水津湿透,嘴里不停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的场面吗?
在我看来,都不及她拼命使劲,想努力把孩子生出来的真实样子的万分之一。
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哪还象一个人啦!那可怜的样子,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我正在努力生宝宝,她被推出手术室,我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的难关里,听到医生不停地对她说:“不哭,不哭,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很勇敢了!不哭啊!”……
这是我自己在人生最煎熬的分分秒秒中,见到的别人生孩子的艰辛!在那段时间,我深深地感到,一个生孩子的人,其实,真的离死亡很近。
我很幸运,在当天的5位产妇中,我是唯一一个顺产生下宝宝的人。而那个被推出顺产手术室的产妇,据说是我生完很长时间,家人才签字同意剖腹产,才被推进剖腹产手术室,生了一个女儿。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在一秒中都难熬的待产时间里,家里先是根本不同意剖腹产,后是迟迟不在剖腹产承诺书上签字……。
唉!写她写的太压抑,还是简单来说说自己吧!
记得生完老二后,我曾对孩子爸说,顺产太要命太恐怖了,要是再生我一定要剖腹产。
然而,我又想起妈妈在医院陪我时,她倚着栏杆,望着一架架推进又推出的剖腹产产床上的产妇,感慨地说:“我的天啦!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象剖鱼一样快速。”
只是,这第三个,我终究还是没有“享受”象剖鱼一样快速的剖腹产。我还是在所有人眼里的勇敢中,顺了!
尽管,接生的医生曾半开玩笑半真地对我说:“真过份啊!都第三个了,还这么难生!”
是啊!我心里想着,都第三个了,还这么不容易生。是不是到第四个就不难生了呢?
……咳!谁知道呢!……
最后,希望素不相识的她,在经历了没有任何别人可以无法感同身受的痛楚后,能够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