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摘录:
粗俗也可以成为一种力量
只要电影存在,人们就永难忘怀,一个野兽般的男人,怎样用自己原始而激烈的力撕去了矫饰和虚伪的浮华外衣,新鲜而厚重地冲撞着这个世界,怎样邪恶地微笑,低俗地生气。
他生于贫贱,也死于贫贱,中途的一大片繁华恍如一梦,可是人们说,这才像马兰白兰度,他永远不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名流。他忠于自己,无需任何奖项和头衔,他是他自己,这就够了。
严格意义上说,马龙白兰度并不英俊。但如同他所说:“有人天然生就一副难忘的面孔。”他的五官并不精致,一个醒目的鼻子,他说:“我就知道是这个鼻子使你记起了我。”右边有疤痕的眉毛,使他的笑容总有点狰狞;眼睛上方深刻的折痕,让他的眼看起来凌厉而深邃;还有他的嘴,他有一张多肉的嘴——有的杂志将之评选为全世界最情感的嘴唇——这张嘴不是叼着劣质的香烟,就是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这张嘴可以把台词说得清晰有力,也可以把台词说得含糊而更有力——因为为了听清他在说什么,你必须运用全部的注意力。
哪怕沉默,也带着魔力
他的名言:“如果一家电影公司愿意支付我相同的薪水,一个选择是扫地,另一个是选择是演戏,那我更愿意去扫地。我并不想赢得掌声,我只想做我自己,难道我只有在观众的掌声当中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吗?” 这就是马龙白兰度。他连自己都不当回事,或者说,他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还能指望他能把别的什么当回事?在了不起的《码头风云》里,他垂着眼皮,反问:“So what?”这就是白兰度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之后的经典演员们把他奉为偶像。包括电影男青年们的至爱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还有老戏骨杰克尔尼科尔森,尼古拉斯凯奇,甚至还包括后来的布拉德皮特,昂那多迪卡普里奥。他们从他身上汲取暴力的力量,汲取精神的信仰,汲取在摄影机前珍贵的自信,以及用自己的方式站在众人面前,光芒四射的伟大存在感。他是所有坏孩子的榜样,是罪恶男人的同堂。
杰克尼科尔森的话基本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我在高中时就看了白兰度主演的电影,他永远地改变了我的一生。他在镜头前面从来都不紧张,他哪怕是沉默时也极具表现力,他在摄像机面前似乎有一种天生的表演欲。是他指引着我走向了电影。”
像国王那样,回归黑暗
“复仇的菜等到凉透品尝更加甜美。”
“我们开出的条件你无法拒绝。”
“永远别恨你的敌人,那将影响你的判断力。”
我们无法想象,除了白兰度,谁能演出这个意大利教父、西西里岛的象征、仁慈而冷酷的教父。白兰度非常漫不经心,一点也不夸张和暴力,自身具备着深渊般的威严,家常的,慈爱的,我们甚至能看到他的年老和虚弱,他就像一个黑暗国度的国王,我们眼看着他从权力的宝座上被拉下来。只觉得悲壮,却并不觉得破灭。白兰度的教父已经不再是一个角色,而是一个象征,一种接近神的力量,一种家族的力量,代表着庇护和牺牲。这种恶已经超脱了狡猾和把戏,街头和流氓,而成为一种对抗,成为纪律和规则。这就是黑手党的尊严。而这全部的信服感,我们全都能从白兰度的脸上看到,好莱坞从来没有一个父亲像他这样,伸出自己的左手,任人亲吻,冷漠地转动着眼珠,刀削般的脸颊,耸立着势力和沧桑。静静退出房间,你知道,你所祈求的一切都将会实现。
雪子:
“先生普度众生,为何独独伤我?”
如果说“决绝”是成为一位狠人的充分不必要条件,那么李叔同绝对算是高段位选手。
在他的一生里,面对着许多次选择时刻,次次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
1918年的西子湖上,一南一北划来两艘木船,一男一女各立船头,一人着朴素僧衣,一人穿异域和服。
妇人缓缓说道:明日我就要回国了。
僧人道:好。
沉默片刻后,她想最后一次挽留眼前人:叔同……
僧人答:请叫我弘一。
“弘一大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
“爱,就是慈悲。”
“叔同从不回头,一桨一桨荡向湖心,连人带船一起埋没湖云深处,叔同夫人大哭而归。”教育家黄炎培这样回忆李叔同与她的日本妻子雪子诀别的场景。
两个妻子,三个孩子,无数成就,人生赢家李叔同放下的是别人几辈子也活不出的人生。
为何狠绝至此?李叔同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这是后世人一直在争论的话题。
他的弟子丰子恺的话,似乎更加贴切:“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艺术的最高点与宗教相接近。二层楼的扶梯的最后顶点就是三层楼,所以弘一法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是必然的事。”
爱他的人,无不为他悲伤,但懂他的人,并不觉他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