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节。以前,每到这时,我们会到邻村东沟去看戏,顺便到山上看一下那棵粗壮的老松树。这是一颗很有名的树。至少在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十里八乡都是知晓的。
树有多老,没有人说得清?有人说先有树,后又林,再有人的。这话说得的确有道理。在整个林子里,碗口粗柏树、松树比比皆是,但像这一株长的如此粗壮的树,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这棵老树到底有多粗呢?我与几位同事测量了一下,三个人合抱不过来。我曾问大伙,长成这么一棵老树需要多少年?有人告诉我,要长成这么一棵老树怎么也得要几百年。是吗?我疑惑的看着它。又有人告诉,在晋祠也有这么一棵周柏,有三千多年了。三千年,那它要经历多少次风霜的侵袭,多少次雷电的轰击,又要躲过多少次人类的砍伐?但它竟这样顽强地活了下来,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
看着这老树,我不禁浮想联翩:几千年前,这里一定是一片原始森林,人迹罕至。与它相伴的不仅有猕猴、山鸡,还有其他各种珍禽。但是后来,人来了,珍禽也越来越少,最终消亡,而森林也渐渐的变成了树林。我相信老树一定亲眼目睹了森林的毁灭。但不知是什么缘故,人们砍树时竟放过了它。
活得久了,就有人以为它有了“灵”性。于是便有人妄自祭拜起了它?几案之上,香火不断。善男信女们在它粗壮的干上系上了黄色的红色的布条,默默地乞求着亲人的平安。布条在风中瑟瑟的抖动着,仿佛在嘲笑着老树下面那一群群虔诚的信众。我想,在看到祭拜它的人时,老树一定很诧异,为什么原本在苦难之中拼命挣得它,怎么一下子又成为人们心中的神?
老树的确很老了,千年的磨难已使他失去往日的风华,盘曲的枝干已承受不了太多的祈愿。它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王朝的兴衰。终于走向生命的终点。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因为铁价上涨,人们疯狂的开采着矿石,老树脚下建起了一座座炼铁炉,一年四季的高温终于成为压倒老树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她一直在保佑着村民,但最终没能扛得过人们内心的贪婪。
今天我又一次见到老树,它的根部已经腐朽,早已失去树皮保护的干倔强地挺立着,浑身残留着刀砍斧劈的痕迹。听村长说,老树活着的时候,枝特别的长,以至于树干本身都承受不了自身的重量而弯曲下来,后来人们觉得太过碍事,便将其长长的枝干锯掉,变成了今天看到的这个样子。村长遗憾的说,要是老树不死该有多好呀!我想起在上山时,遇到了几个外乡人,能够看的出,他们是慕名而来的,但是也能够觉察的出他们内心的遗憾与无奈。
是呀,老树要是不死该有多好呀!
偶然间看到这样一丛“花”,决不是耸人听闻,这样的景象即使在最偏远的农村也是司空见惯。我时常在想,与其我们不停地缅怀历史,忏悔过去,不如花点心思从现在做起,给我们的后代留下一片碧水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