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书,你有故事吗?】苦日子

我是人还是鬼?这并不重要。

我已经老了,忘记了许多的事,也忘记了许多的人。曾经似乎追逐过名与利,也似乎遇到过一段如痴如醉的爱情……可这一切都已化作尘埃,随风而散了。

我有过什么,如今,又没有什么,恐怕只有摆在我面前的这一堆书知晓了。

我还活着,这得感谢上帝赐予我的这一间书店,让我找到了我还能做点什么。我每天在这里读着书,等着有故事的人进来。

既然有缘而来,那么,我也就有缘而助。你不用踌躇着选哪一本书,也不用告诉我你想要哪一本书,你只需在那块黑板上用粉笔写下四个字,我便送你一本书,无需问我为什么能知晓你的心事,这都是上帝的指示,至于这本书能否成为打开你心扉的钥匙,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旁白:

曾经整理过一些书单,但总感觉少了些许调料,也许你看过,但肯定会遗忘。想到这样一个构思,一个故事一本书的方式,也许能让你感同身受,也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一本书。

第一个故事

小倩背靠着墙,蜷缩着腿,埋着头低声哭泣着。

不远处,一个男孩的背影,面朝着墙站立着,一只手不停的捶打着墙壁。

咚咚咚的声响,呜呜呜的哭泣声。她们,又吵架了,而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要厉害。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家里凌乱的散落着一些衣服,以及床被,角落里的台子上有一个单灶的煤气炉,再旁边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煤气坛子,墙壁已经被油烟熏得乌漆墨黑的。仅有这点家当而已,但是够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了。

小倩生长在农村,初中辍学就来到深圳打工,几年过去了,依旧在这一间工厂里做着流水线的工作。小男孩叫小雷,21岁,比小倩大2岁,也是农村长大,比小倩好一些的是他读了一年技校,刚来到深圳时在同一间工厂里做着普通的技工,两人的收入都不高,日子自然过得并不充裕。都没有哈文化,自然不会想得太多,当初两人相识,主要是想着一起互相有个依靠,也想着能省一些房租,有点好感后没领证就同居了。

本来想着日子能简简单单的这么过下去,等攒够了钱就一起回老家领证结婚,然后做点小生意什么的,这或许是许多许多漂泊在外的游子最最简单的想法吧。

可是,时代在变,人心,自然也会随着改变。

网络时代的来临,让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能飞快的获取到信息,不再是井底之蛙后,忽然看清这个花花世界里藏着这么多的诱惑,像蜜汁一样令人垂涎欲滴。小倩知道了红酒,知道了香水,知道了口红,知道了名车,知道了越来越多的国际名牌……知道了太多太多,农村里没有的东西。

小倩不自然的有些浮躁起来,吵架越来越频繁。今天,她说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穷苦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她主动提出了分手。

吵架

相聚容易,分手自然也不会太难。任小倩发了疯一样摔着衣服、床被泄气,男孩心中的怒火自然是不言而喻,可此时只是紧咬着牙看着,待稍许平静后,男孩说,分手可以,我们先把这两年的帐算一算,你把我给你的那些钱先还我。

小倩听后头像炸了一样,天下这么大,还真有这样奇葩的渣男。算就算,我一分都不想欠你的!小雷果断的说,那好,咋们微信上说,有字有据,也免得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咋们一起2年的房租,只有4次是你交的,其余都是我交的,一个月400,咋们平摊。”

“你倒记得真够清楚的。平摊就平摊!”

“还有我们一共看过2次电影,票都是我买的,这个也平摊。”

“你还好意思说,和你在一起2年多,就看过两次电影,你,平摊就平摊!”

“……”

小雷没再说了,最后要小倩还给他多少钱也没算,就把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上的棉被上了。面对着墙,一只手不停的捶打着墙壁。

小倩真没想到他既然是这么小气的一个男孩,越想越觉得不会有未来,越想越觉得他不够男人,抱着头靠在墙上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倩冲出屋子,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是一片一片的厂房,白天喧嚣着,晚上也得不到安宁,好多工厂都有夜班,只是街道上没有白天人那么多而已。小倩抹干了眼泪,不想被上夜班的同事看到。深圳的夜空昏黄昏黄的,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没有一处能看着缓和下心情的景致。小倩就这样一直低着头走着走着。

一个人走

第一本书

这是哪里,怎么重来没来过,小倩忽然发觉脚下的石子路变成了泥土路,像是走在农村里的田埂上,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旁边没有了厂房,左右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就前方有一点灯光,像是一个屋子,小倩以为是做梦,没有丝毫害怕,就朝灯光的方向走去。

这应该是一间书店,有些破旧,屋里面堆满了书,没有书架,像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堆,一座一座的书堆环顾着一位白发的老人。而这个白发老人,正是我。今天是第一天,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到这个书店,我自然不敢怠慢。

我什么话都没说,看得出这个小女孩有些愁苦,眼睛像是哭得红肿了,皮肤有些黝黑,应该和我一样生长在农村,我自认为自己面目慈善,小女孩丝毫没有害怕应该可作证。我打量着这第一位顾客,想说句欢迎光临什么的,可又不想惊扰了这个女孩,所以只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黑板。

小黑板上写着一行字,“有缘人,写下四个字,我便送你一本书,但愿能打开你的心扉”。小倩没读过书,平时上网就喜欢逛一些论坛看八卦,很少买书,觉得奇怪,她问我,我还是什么话都不说。这梦真奇怪,小倩心里想着和书毫无缘分怎么会做这种梦。

可是此时小倩的心里还是很难过,看着我呆呆的凝视着她,不自觉的拿起粉笔想写几个字。可是写什么好呢?

"我难过?",可只有3个字,搞不好还要小倩讲原因。

"我分手了",正好四个字,可私人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呢?

“日子好苦”,对,就这四个字吧,书读的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四字成语,写了看下会怎样。

我看到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字,“日子好苦”,猜测着这位刚刚哭红眼的小女孩,这些年的阅历,让我第一直觉想到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刚工作没多久,收入不多,又是农村出生,被这花花世界所诱惑,苦怕了,不想再过苦日子了吧。

我从书堆里拿出一本书,是一本《欧.亨利短篇小说选》,递给了这个小女孩。小女孩收过书,问多少钱?我这时终于想说点什么了,说这书是送给有缘人的,你读一读,或许能帮到你,你出门闭着眼睛直走,大概一分钟后你就会回到你熟悉的地方了。

《欧.亨利短篇小说选》

小倩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可是,当她抬头看到熟悉的厂房后,发觉手里确实捧着一本书——《欧.亨利短篇小说选》。难道那一切都不是梦?难道……小倩飞奔着朝熟悉的厂房方向跑去。

夜色忽然觉得很美,忽然觉得厂房里时不时轰鸣的机械声,像田埂上蛐蛐的歌唱。小倩不自然的翻开了书,第一篇短篇小说是《麦琪的礼物》,这是欧.亨利先生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一对穷困的年轻的夫妇,忍痛割爱互赠圣诞礼物的故事,男主人吉姆卖掉了祖传的一块金表,给女主人德拉买了一个镶着珠宝的梳子,可女主人德拉卖掉了自己长长的秀发,给男主人吉姆买了一条白金表链。两个人都为了对方舍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可换来的礼物却又对彼此毫无价值了。故事写得很感人,小倩忽然觉得书中的世界比网络上的真实,不禁联想到和他的这几年。

小倩拿出手机,翻看着最后几条微信。越看心里更加难受了。

“咋们一起2年的房租,只有4次是你交的,其余都是我交的,一个月400,咋们平摊。”

小倩忽然回想起那4次为什么自己交房租的事情,一次是小倩的父亲生病了,他二话不说就把这个月的工资全给了她让她寄回了家;还有一次是她说要报考英语培训班,说将来可以转文秘,他二话不说给她交了学费;还有一次是她在工厂里发生了事故不小心弄伤了一个同事,赔了他一个月的工资;还有一次是,她越想眼泪越止不住的流淌着……还有一次是她先天性的心脏病犯了疼得死去活来,他不仅悉心照顾,还四处求医问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没让她出一分钱。小倩这才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后来每次吵架他都不不打她,也不骂她,吵是吵,但他从来不吼,任由她出气。

还有那两次仅有的电影,因为都有他们共同喜欢的明星,所以才决定去看的,当时在攒钱阶段,都不舍得有什么节外的开销,所以两次都是一起吃了两个星期的泡面省下的钱买的电影票,这样才觉得没有乱花钱,心里会好受些。

正如那篇小说里的故事,虽然穷困着,但是读完那个故事,却让人倍感温馨,觉得即使穷困,但也过得幸福。欧亨利的小说里都是些小人物,过着平凡的日子,却有着不平凡的感触,譬如还有《最后一片藤叶》。

小倩心里忽然明白了,他心里有她,而她心里已经没有了他,才会忽视那一切的一切。

小倩回到了家,看到坐在床头抹着眼泪的小雷。

“你为什么跟我算账,为什么不直接说你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呢?”

“我还能咋做,从来就没做过一件令你值得骄傲的事,那些平常的小事我说出口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又不能打你,又不敢骂你,我只想让你自己明白,我很在乎你!”

小雷其实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明年就可以做到师傅自己带徒弟,工资又可以涨一些了。而这样一个不赌博,踏踏实实肯努力的男孩,小倩还能觉得有什么不好呢?

这也是麦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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