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健的初相识,实在乏善可陈。高中,同班同学。在众多男生中,他不是最高,也不最活跃,长相也没有多么出挑,实在不容易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还有就是那时的我,简直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对生活的关注范围似乎只在以自己为圆心,二米为半径的小小范围里。也确实难以对他人产生什么深刻印象。
直到一个月后,学校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单的最前列,我看到他的名字。第一名,而且甩出第二名几十分。那时候还没有“学霸”一词,但是他还是一度成为班里女生的讨论对象。
那时候的我是一个内向的女孩,因为经历过一些家庭变故,曾经一度陷入深深的自卑,走路经常低着头,除了埋头读书,不轻易和别人接近,人们都在背后议论我不合群。
只有何健,愿意和我说话,还时常开导我哄我开心。那是高中的第一年,我们正好是前后座位,何健是班里成绩优异的学生,是考大学重点培养的对象,而我,成绩平平,根本无心学习,父母的离异,家庭的变故,使我的性格有了很大的转变,变得桀骜叛逆。
也许是心中压抑太渴望倾诉,我们时常在自习时聊天,在一个不起眼的笔记本上,他写一言,我写一语,从小时候,到家庭琐事,到对未来的憧憬,无所不谈。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渐渐地,我们发现彼此很聊得来,我也似乎变得阳光乐观起来,我们经常一起吃饭,散步,一起出去玩。
高中第二年的时候,文理分科,我不擅长数理化,于是决定去文科班。何健自然留在了理科班。其实文科班和理科班只是隔了一个楼层而已,理科在三楼,文科在二楼。但对于当时少年的我们,似乎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别离了,因为将有两年时光不能在一起度过。
我也以为分了班级之后有了新的同学,彼此的联系变少,一切都淡然了,但是非但没有,反而似乎让我们的感情升了温。分完班的那一天,下课晚自习,我打扫完教室,教学楼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我慢慢悠悠的走出去,看见何健正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
“我…等你…”
那一刻,我心花怒放,忍者嘴角的笑意,和他并肩走着,夜晚很宁静,何健第一次牵了我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心照不宣的,十指相扣。那次以后,每天晚上何健都会在那里等着我,风雨不误。无论这一天过得开心与否,每次看到何健的身影,我的心里便会安定下来。
学校里的食堂,距离教学楼较远,伙食虽然不错,但是规模很小,每到吃饭时间,排起队来如同长龙,我是最讨厌排队的人,于是经常在教室里凑合。何健课后来找我,见我这样凑合,便用手指敲我的头,责怪我。之后每次到食堂,何健都会找寻我的身影,见我没来,便会多打出一些饭菜,装在饭盒里,带回教室给我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在这个早恋已经不是稀奇事的年代,为无论在同学眼里和我们彼此的心里,我们都已经是一对儿恋人。
高中的青涩恋爱,在同学眼中稀松平常,但是在校规却是明令禁止,在老师们眼中,早恋更是耽误学习的一大障碍。因此校领导经常会去抓早恋的现行,然后找来彼此家长“说服教育”,多年后想起这情形,不知该可笑还是可叹。
何健和我就曾中招,一个周末晚上,学校组织看电影,电影结束后,何健和我如往常一样一起回寝室楼,正好被校领导抓个现行,校领导竟然当即扇了何健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打怒了我,我在家庭暴力的环境下长大,对暴力已是深恶痛绝,尽管何健一边好言好语向校领导说情,一边努力压制着我,但那一巴掌打在何健的脸上,让我万分厌恶无比心疼,已经失去理智,盛怒下上前回敬了校领导一个耳光。
这一打热闹了,不少同学都上前围观,校领导也挂不住面子,怒火中烧,冲上来,被何健一把推开,何健也顾不得其他,把我拉到自己身后,上前和校领导争执,被来围观的同学拉开了。
第二天,何健和我都被停课,面临被开除。回到家,我挨了父亲一顿打,浑身是伤的我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只是十分担心何健,何健成绩本就优异,在这所重点高中都是名列前茅,如果这样被开除,结果我不敢往下想。那时候手机并没有普及,只有家里的座机电话,我趁父亲不在,偷偷往何健家里打过数次电话,都无人接听。
一周后,学校通知我回去复课。我心急如焚回到学校,去找何健,却得知何健已被开除。问了其他同学,也没人知道何健的去向。我有些绝望,在我灰暗的青春中,何健就是那温煦的阳光,点亮了我的人生,我无法想象失去何健的生活是什么样!我觉得自己爱上了他,深深的,无论身在何处,他的身影,他温暖明亮的笑容都会浮现在我的眼前,多少个夜里,他的举手投足的身影都在我的梦里缠绕,让我的心被思念填满。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全部,是我人生的唯一归宿,只要有他爱着我,其他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浑浑噩噩过了一周,我寝食难安,每天下晚自习,我都会第一个冲出去,望向楼梯口,多希望马上就能见到何健的身影,想想从前,我总是调皮的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一会,故意让何健着急,跑到教室来找我。如今再也看不到他气宇轩昂的背影,每想到此,都有一股热流冲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