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一过,日子就开始变长了。可是到了清明,一场小雨过后,仿佛伴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天亮的更加早起来。随着天明的节奏,或许需要与无数只啃咬你神经的蚂蚁做一番斗争。终于起床,终还是可以欣然一笑,四月的清晨,带给你的,是一番悠然美致。
七点的校园,还未完全苏醒,像个假寐的婴孩,半睁着眼,等带着母亲那略带太阳味道的乳汁喂到她口中。走到图书馆,意外发现竟然是第一个到的,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惊喜,算是早起的额外奖励?
我算是个懒人,亦或者说,是个没有耐心的懒人。从来没有准确的通过检索找到一本书,有时又觉得没必要。我始终觉得,图书馆就像是一个由许多直线构成的迷宫,不是为了迷路,却是为了找东西。不过,于我而言,能不能找到似乎并不特别重要,随缘最好。
我站在这迷宫中间,漫无目的地浏览这些书脊。忽然,一抹鲜艳的红映入眼帘,我抽出书,看到封面上一个深蓝衣裙的女子,幽怨的眼神,回眸。《梦里花开——圣洁之邦》。随手翻开一页,却是满眼密密麻麻英文,心中不免失望。合上书的一刹,却在页脚看到个眼熟的单词 Neruda。聂鲁达?再次翻开,耐着性子读了几行:I like you to be still:it is as thought you are absent and you hear me from far away and my voice not touch you...“就像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心里,我默默往下看着。
匆匆借完书,我奔回寝室。笔记本上,终于找到: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智利·聂鲁达 2010年10月 那带着稚气的字体,把我拉回四年前。
仍记得,就是这首诗,那是第一堂语文课,完全被老师新奇的上课方式所折服,从此便爱上了诗,爱上了文字。聂鲁达,后有童话诗人顾城,有太阳之子海子,有自己王国里的国王食指,有普希金有拜伦。更不能忘记弘一法师,那位曾经的,“翩翩浊世家佳公子”;如果可以,也想陪着三毛万水千山走遍...
时隔多年,一行记忆模糊的文字在另一行文字里找到了回声。是那一行行隐隐闪光的字母发出的神秘法术,将我召唤,引诱到这一卷这一页面前了?只可惜,我的字,是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幼稚了。
翻开书,真是个富有启发性的活动。图书馆里看书,常会有这样的经历:从某一本书里飘落一片银杏叶,使我想起家乡那条法桐老街,横亘在时间的流里,见证了多少场雨,多少个雨后的晴天。一张年代久远的火车票当了临时“书签”,我记起自己一个人第一次乘火车的经历,忐忑与期待,激动与不安在我心内碰撞着,却终是结识了一位好友。书的扉页,一张泛黄的字条,倾诉着多少年前的思念,让我突然就萌生想要恋爱的冲动。
窗外,老树抽新芽,层层叠叠都是绿,绿的活泼,绿的严肃,绿的发黄。太阳出来了,映着片片飘落的说不上颜色的叶,打着转,仿佛在空气中游泳,顿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苍凉之感。而路对面,你不敢相信,如果刮阵风,你会邂逅一场花瓣雨。也只有这个季节,在这座城市,才会有这样“落叶与花瓣齐飞”的景致吧。
或许,其实花瓣只是落叶的回声,落叶是禁不住花瓣的引诱才飘落的吗?Habent sua fate liblli——“书籍有各自的命运”,莫卢斯说。花与叶,也是这样吧。一些书,或许等了半个世纪,才来到中国西南这里,与你相遇;一片叶,似乎苦撑一个寒冬,就是为了等待那片只能远观的花瓣;一些人,总要千度百度,蓦然回首,方见得灯火阑珊处。一切,都有自己的命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