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变奏曲——第五部分

Chapter10巧遇

又是许多同学相聚,坐在一排一排的长椅上,似乎是在看电影。那熟悉的一张张笑脸,向晚都能够说得出名字。可是,这样大的一群人里,居然没有他……

似乎也没想他,似乎也没有刻意地去找他,梦中的自己,很随意很自然地和这些同学在一起说说笑笑着……

向晚醒了,却是那么的不愿意醒来。可是,她不得不离开那个场景,越来越远。未曾睁眼,她也感觉得到现实世界的明亮,这该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吧?她没有睁眼,就躺在那里使劲地在脑海中搜寻着梦的痕迹。真的没有他?他真的没出现?

她终于泄气,果然,那个场景里,没有他。这是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但凡梦到与同学有关的场景,就必然有他,这是多年来的惯例了。可是这次,是为什么呢?她有些失望,有些不能接受,却又将无数的疑问横加在本来就是虚幻的梦境中。

躺了半晌,翻过身来看,身边没有沈民浩,思绪才慢慢回到现实中来,才想起沈民浩昨晚串了夜班,还没回来呢。今天周六,她才可以完全放松,没有上闹钟,就让自己睡到自然醒。

又对自己的梦不甘心,想倾诉,于是便又想起于燕羽。那个家伙又出去疯了,说是自己断了写作的思路,出去采风。向晚从来不说那叫采风,纯粹就是疯去了。不是说这周末回来吗,回来没有啊?

向晚想到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念头,立刻给她打电话。

“哎,你咋知道我就要到站了呢?不会是正在出站口手捧鲜花接我呢吧?”

不等向晚说话,燕羽便大着嗓门喊起来。

“不是吧?真的呀?你现在到哪儿了?”向晚惊讶地喊道。

“哼,我就知道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想我了是吧?我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以后,我就下火车。直接去你家?你老公在家没呀?他在家我可不去。”

向晚微笑了,她就是喜欢燕羽的直爽性格,大大咧咧,口无遮拦。有时候她会想,她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写小说呢?可是,大大咧咧的她,就偏偏能写出感情细腻的文字来。

一个念头突然在向晚的脑海里闪出,顿时让她兴奋不已,“燕羽,我去火车站接你。”

放下电话,她迅速下床,梳洗打扮一番,然后跑下楼打车直奔火车站。路上,她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捧在怀里。燕羽不是说以为自己手捧鲜花在出站口接她吗?那就让她梦想成真一回,那丫头一定会乐疯了吧?

想着燕羽激动的表情,向晚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到了火车站,她小跑着冲向出站口,远远地,她感觉到火车应该是已经进站了。出站口前,挤满了来接站的和旅店拉客的人。向晚不喜欢往前挤,就捧了鲜花远远地站在栅栏外等着。

突然,她觉得身边的奔驰车好熟悉,尤其是前面挂的那个卡通小熊似曾刚刚在哪里见过。与此同时,车里的人也看见了她,开门出来,向她微笑。

“向晚?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你。”

竟然是齐艺,向晚不觉惊讶万分。

“齐经理?你也来接人呀?”她连忙把微笑摆在脸上。

“哦,我丈母娘坐这趟车来看女儿外孙,这不我们全家都过来了吗?”

齐艺说着,就让车里的人都下车。于是,向晚看到了他的妻子,一个身材略显肥胖,容颜姣好的丰润女子,看样子,感觉比齐艺要大上两岁。她怀里抱了一个小的,手上牵着一个大的,对向晚报之一个礼貌而冰冷的微笑。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邱晓芸,我女儿丹丹,儿子双双。”齐艺热情地介绍,又转向邱晓芸,“这位是咱家的客户,向晚。”

向晚礼貌地向邱晓芸问了好。这时候,齐艺注意到了她怀里的鲜花,笑着问道,“来接谁呀?还捧着鲜花?看来是贵宾喽?”

向晚一笑,“我的好朋友。”

正说到这儿,她一下子瞥见了于燕羽在人群里正东张西望地找她。连忙向齐艺告别,举着鲜花跑去。

“燕羽,我在这儿呢。”

燕羽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怀里的鲜花,乐得伸出手跑将过来,连人带鲜花都搂进怀里。

“天啊,向晚,你真的手捧鲜花来接我呀?真的幸福死我了,谢谢你啊,宝贝儿。”

两个人搂在一起快乐地笑着,向晚的心情大好,把鲜花递给燕羽,搂着她的肩膀说,“走吧,我给你接风,咱俩好好吃一顿去。”

“是不是又有好梦给我分享啊,还是有别的好事要讲给我听?”

两个人说笑着,没走几步,向晚突然发现齐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看她们,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娘仨儿。觉得就这样走了有些不妥,就扯了燕羽过来他身边,向他介绍说,“我就是来接她的,我的好朋友,自由撰稿人于燕羽。燕羽,这位是齐艺,奇艺装潢公司的经理,我的新家将由他的公司负责装修。”

燕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辛苦了。”

齐艺连忙与她握手,“你好。真羡慕你们的友情啊,真不一般。”

燕羽便揽了向晚的肩膀,自豪地笑道,“那是。”

向晚也微笑了,“那我先走了,齐经理,你也快照顾你的家人吧,打扰了。改天我们再联系。”

两个女人抱着鲜花说笑着走了。齐艺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邱晓芸突然从后面过来,冷冷地看着他,“你的客户都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吗?”

齐艺怔了一怔,回头张望了一下,“别胡说了。怎么,妈还没下车吗?要不要进站台里面看看?”

“我叮嘱过我妈了,不要和那些人挤,等都下得差不多了再起身。所以,一定得是在人流的最后面。”邱晓芸叹了口气,“岁数大了,哪里能跟人家年轻的比?”

这话听起来有些双关的意思,齐艺看了看她,“别老瞎想了,谁跟谁比?好好照顾我的两个小宝贝儿吧!瞧,这满街上的孩子,没有一个比咱丹丹双双俊,你说是不是?”

邱晓芸把目光落在一双儿女脸上,眼神中才又变得慈祥而幸福。

燕羽怀抱鲜花走了一段,回头望了一望,然后向向晚说,“哥们儿,我觉得那位齐艺先生看你的眼神不对啊,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向晚立刻抬手捣了她一拳,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人家事业有成,家庭和睦。你没看他那一对儿小儿女呢,好可爱的,真是羡慕死人。”

“你连他的家人都认识?走得很近呀,了不得了。”燕羽大惊小怪。

“嗨,我就是刚刚在车站看见的,他们全家来接孩子姥姥的。你瞧你,职业病了吧?”向晚无可奈何地推着燕羽,“就近儿找家饭馆吃饭得了,赶快把你的嘴堵上。”

燕羽就嘿嘿笑,眼前还真有一家面馆,燕羽说就想吃面,于是二人进去,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还不是饭时,店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安安静静的,很合二人的心意。

向晚一边给燕羽倒茶,一边问,“大作家,这次出去疯找没找到灵感呀?”

燕羽撇了撇嘴,“谈不上灵感吧,但是脑子里不再空荡荡一团浆糊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不过呢……她突然兴奋起来,将身子探过来,神秘地说,“我在火车上认识一人儿,谈得特别投机,已经互相交换电话号码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猜怎么着?”

向晚抿嘴笑,“你可别卖关子,痛快说得了。”

燕羽仍然保持了原来的姿势和表情,“无巧不成书哎,他居然是华中大学毕业的,刚好和你是同届。”

向晚怔了一怔,华中大学?同届?突然便一下明白燕羽的意思,这个人和他是同学?燕羽无意中探听到了有关于他的消息?

她的脸微微有些红,心不觉砰砰跳了起来。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啦?”她故作矜持地问。

燕羽看着好朋友故意掩饰内心动荡的娇羞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瞧你的小样儿,幸好我是女的,要是男的,立刻被你迷倒了。”

“去你的,有什么话快说,别逗引我。”向晚一撅嘴,抬手打了一下燕羽。

“嗯,那我就给你讲讲。”燕羽才又坐回到原位去,“在火车上,那个人坐我对面,闲来无聊就说起话来。当我得知了这个情况,我也惊讶得不得了,就问他认不认识雒冰天。他也非常惊讶,说我们俩是一个班上的呀,你和他什么关系呀?我就说我跟他是高中同学。然后他就给我讲了讲他了解的雒冰天。”

向晚在激动中听燕羽讲述了她从来都不知道的雒冰天的故事。优秀的他在大学里一直非常活跃,成绩和才干都非常突出。但是,在大三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同班那位才貌出众的女同学还是离开了他,与一位高干子弟好上了,后来,二人双双出了国。这件事给了雒冰天很大的打击,一度萎靡不振,不思进取。同班的一名家在本地的女同学在这个时候接近了他,给了他许多抚慰。并且在毕业的时候,帮他留在了那个大城市,他也就此跟这个女生结了婚。现育有一女,生活平稳,但并没有像众人所想像的那样出类拔萃,大展鸿鹄之志。而是成了一名普通的中级职员。

燕羽讲完了,向晚低着头默默无语。原以为,以雒冰天的能力,早已经飞黄腾达,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却不曾想到,他居然经历过被抛弃和被施舍,是那种双重打击磨灭了他的斗志吗?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幸福吗?快乐吗?

燕羽见向晚低头不说话,轻轻问道,“如果他真的就变成了一个平庸之辈,过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甚至人也变得臃肿不堪,不再是你心目中王者般的形象,你还会那么爱他吗?”

向晚不觉得打了个冷战,又想起了今晨那个无他的梦。会吗?自己会吗?

轻轻笑了笑,她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给不出答案。十年来,他只存在于我的梦境中,太不真实。每每梦中的样子还都是十年前的青春年少。他真实的样子我根本毫无所知。我不知道面对真实的他我会怎么样,无论是成功的他,还是平凡的他,我都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会是什么样的。”

燕羽同情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应该去见他一见,也许见了面,把梦打碎,从此你就安心了?”

“可是,你不觉得……那太残忍了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燕羽低头吃面条,含混着说,“是挺残忍的。不过,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个结局,那就是你们见了面,死灰复燃,本来仅仅是梦境的东西变成了现实。”

向晚‘哧’地笑了,作家就是作家,想什么都能戏剧化。也低头吃了几口面条,又说,“本来我是想给你说我今早的梦的,我又梦见同学聚会了,好多,有名有姓的得有二三十个,可清晰了。但是却没有他。你说不奇怪吗?这可是头一遭。”

燕羽抬起头来,认真地思量着,点头说,“有点儿意思,也许,真就到了该把他放下的时候了。你看,你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开始忽略他了。为什么呢?因为你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新房子,你正在全心全意地张罗装修,你和沈民浩依旧恩爱,你们从此以后可以过上比从前还要好十倍的生活。潜意识里,你很想安安心心地跟老沈过日子得了。”

提到沈民浩,向晚突然才想起,自己差点儿把他忘到后脑勺去了。这家伙早该下夜班了,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过来呢?

“等等,我给民浩打个电话。才想起来,他下夜班。”

向晚向燕羽摆摆手,掏出电话打给沈民浩。很快沈民浩就接了起来。

“向晚呀,我在二姐家呢,你是不是和于燕羽在一起呀?”沈民浩张口就说。

“是,可是,你下夜班之后都没回家吗?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向晚有些不高兴。

“我回家了,到家看你不在,又没给我留言,就知道你一定是和燕羽在一起,所以就没担心。正好二姐找我,我就来了。”

“二姐找你又有什么事啊?”向晚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沈民洁不是这样的,最近一方面是不理自己,另一方面又老让沈民浩去她家,她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帮她带带明明。你什么时候回家?”

“哦,我下午吧,你在二姐家吃完中饭再回来吧,然后我们一起去装潢公司看效果图,听听人家给我们做的预算,好吗?”

“行,那就这么定。”

放下电话,看见燕羽正在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就笑道,“不吃面,看我干嘛?”

“呵呵,我看你呀,老夫老妻的,还挺亲热嘛。怎么着?人家没回家,你不放心了?”

“什么呀,他去他二姐家了。”向晚笑。“有他二姐给他做饭吃,我放心。”

“要我说,你心里真正惦记的还是沈民浩。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了。许多人呀,自己都看不清这个理儿。”燕羽叹道。

Chapter11意外

向晚和于燕羽吃过了饭又去喝冷饮,一直聊到下午两点才各自回家。

向晚回到家,把自己的妆容稍做了整理,就坐在沙发上等沈民浩。和齐艺约好的,三点半过去看图,沈民浩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果然,没多一会儿,门声响处,沈民浩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袋水果。见向晚正坐在沙发上,便笑着过来说,“等我呢?我没迟到吧?”

向晚看了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很开心似的?有什么喜事啊?”

沈民浩一下子紧张起来,神色便有些不太对,连忙笑着说,“我们的新房子不就是喜事吗?你不高兴呀?”

说着,他坐过来,坐到向晚身边,拿了一个香蕉剥给她吃。向晚仔细向他脸上瞧了瞧,问道,“二姐那边有什么事吗?她怎么总叫你过去?”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姐夫不在家,她闷得慌,叫我过去陪陪她,顺便帮带带明明。你也知道那孩子淘,现在长大了,也不好管。”

“她已经不把我当成她的弟妹了是不是?不管是吃饭还是哄孩子都是光叫上她弟弟。”向晚说着,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

“也不是……你不是忙吗?其实最主要的,是我认为你根本不愿意去,她也说叫你来着,但我也想着你更喜欢把时间用在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面,所以我直接就回绝了。”

沈民浩不是会撒谎的人,向晚一眼就能看穿他是在说假话。也罢了,互不干扰也好,免得受委屈。自己只有静观其变,看沈家人到底想咋样对她。

“好了,好了,我不在乎,你歇会儿,三点咱们俩准时去装潢公司。”

而事实上,向晚哪里知道,今天上午,沈民浩又是和李丹青呆在一起。沈民洁请李丹青辅导儿子的功课,每个周末都过来上上课。李丹青因为沈民浩带她看了病,虚惊一场,什么毛病也没有,就对沈民洁说要感谢一下沈民浩,是他帮她去除了心病。

沈民洁一听正中下怀,就把沈民浩叫了去,说自己要打麻将去,让他帮照顾一上午孩子。沈民洁走了,沈民浩还没和孩子下上半盘象棋,李丹青便来了。于是,两个人共同辅导明明写作业。到了中午,沈民洁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让他们在家对付一口。结果李丹青下厨,做了一桌好菜,这三位好似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了一顿饭。席间,李丹青表达了对沈民浩的感谢之情,沈民浩连连说没什么,心里却不自觉地受用得很。

这些情况沈民浩怎么可能对向晚说呢?向晚向他询问在二姐家做什么了,搞得他心惊肉跳。幸好向晚并未有任何怀疑,只是随便问问。心里又有愧疚感,于是百般向向晚献殷勤,讨好。又给她画眉,又为她补口红,临了又帮她系了风衣的扣子,才一起下了楼。

“你这个当家的,真不负责任,还要我这个女人操心。新房的尺都量完了,效果图都做出来了,你才露面儿。”路上,向晚不满地唠叨着。

“这不是赶上有事了吗,再者,你办事我放心呀。”沈民浩逢迎地说。

“今天的装修方案你要是也看中了,咱就定下来。反正我肯定满意。”

“行,都听你的。新房给谁住呀?不是给我亲爱的老婆住的吗?我老婆看中了,啥都没问题。”

向晚侧头看了看这个嘴上抹了蜜似的丈夫,忍不住笑了。最近,她也有了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房子装上,先住着再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三点二十分,夫妻俩来到了奇艺装潢公司。有接待员过来把两个人领到经理室坐下。

“齐经理临时有事出去一会儿。他特意交待,就让向女士在经理室等,他很快就回来。”小姑娘热情地说。

夫妻二人接了小姑娘给沏的茶水,连连表示感谢。待她出去,沈民浩才四下里打量了一遍,嘴上啧啧地赞美着,“不错啊,这孙明星还有这么像样的朋友呢?看架势,这是个有钱的主儿啊。”

“装潢公司做到这个规模,挺不一般的。听孙明星说,他的资产得有上千万呢。不过,他那个人可挺好的,没有有钱人的臭架子。”向晚说。

“有孙明星的关系,他会好好照顾你吧?”沈民浩还在东经西望地瞧着。

“说是那么说的,但是咱也得有身份,不能干丢面子的事儿。该花的钱咱就得花。”向晚说。

“那不成,在大公司和小公司订活,那价钱可差远了,那叫什么来着——对,品牌效应。就算是一样的规格,在大公司做就得比小公司多花不少钱,而在小公司又要比找散工多花钱。以咱家的消费水平,其实根本找不起这样的大公司的。你要是按市场价来,人家要多少给多少,那大头的钱就得扔出去老多了。”

向晚不爱听沈民浩讲这样的话,“但是大公司做出来的水平就是不一样,我看着心里就是舒服。宁可多花钱,不过,人家齐经理也不可能多收咱们钱。”

“说来说去,不还是看在孙明星的面子?如果真的少收咱们钱,咱们可就欠孙明星一个大人情。”

这倒把向晚说得哑住了。沈民浩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齐艺吃过两顿饭,已经成了私交甚好的朋友。齐艺少收钱未必真是看孙明星的面子。可是这又怎么能对沈民浩细讲呢?要是他知道这事,非吃老醋不可的。

“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她只好这样搪塞。

沈民浩倒没多想,还是四周看着墙上的画和桌上的古董,看样子,价格都是不菲,不免有些羡慕。自己也是喜欢这类玩艺的,无奈为了攒钱买房子,向晚才不让他花钱买这些。

门外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齐艺回来了。刚开门就大声寒暄,“实在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临时有点小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向晚连忙站起来,拉了沈民浩向齐艺介绍,“你好,齐经理,这是我爱人,沈民浩,市医院呼吸内科的大夫。”然后又笑着向沈民浩说,“这位就是齐艺总经理了。”

“你好,齐经理,幸会。”沈民浩连忙伸出手。

齐艺与他握了握手,笑道,“久闻大名。早听老孙说,向晚有个好丈夫,今日见了,果然是青年有为呀。”

向晚在旁边微笑了。

“辛苦你了,齐经理,我爱人他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照应。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说也是外行,还得您多费心了。”

齐艺往向晚的脸上看了看,温和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不会欺负女人的哟!正因为你爱人没工夫照应,我才要更多重视这个单子,你就放宽心好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齐经理。”沈民浩在一旁说。

齐艺把他的电脑打开,“我还没来得及把图落实在纸上,你们就先在电脑上看一眼吧,我会让员工做个彩喷,你们拿回去给亲戚朋友都看看,有啥意见咱们再协商。”

夫妻俩全凑到电脑前,屏幕上是一幅清新亮丽的立体装潢设计图,白色为主色,辅以桔色和浅棕色为装饰,原色地板,时尚吊顶,开放厨房,温馨居室,看得两口子心花怒放。向晚看得出,这幅图与此前她看到的还不同,更加简洁明了,时尚通达。

“真漂亮。”沈民浩叹道,“这样的风格,估计要花多少钱呢?”

齐艺却是看着向晚,“我是根据对向晚的了解设计出来的这样的方案。时尚简洁,她一定喜欢。而事实上用料并不多,做工也不复杂,应该能符合你们的经济承担能力。只是家具你们适当要买得好些,不然真是配不上这个整体风格了。整体预算嘛,以我目前对市场的了解,全部下来大约……十万左右吧。怎么样?觉得贵吗?”

向晚和沈民浩对视了一下,脸上都有激动的神色出现。本来他们的预期也是在这个价位上。不想在这么大的公司做,也用了这么少的钱,真是令他们喜出望外了。

沈民浩连忙说,“不贵不贵,这样漂亮的设计,十万块钱真的不贵。”说着他又转向向晚,笑说,“看来,除了感谢齐经理,咱们真得好好感谢感谢孙明星啊。齐经理一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么照顾我们的。”

齐艺听了沈民浩的话,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向晚,“哈哈,那就不必了,不必感谢那小子。

向晚略有羞涩,笑说,“我爱人性子直,齐经理你别见笑。不过,凡对我们有帮助的人我们都要感谢的,不感谢怎么成呢?等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得好好感谢感谢齐经理。”

“行啊,到时候,我就坐等着你来感谢我。”齐艺哈哈大笑了。

沈民浩又仔细看了一遍效果图,回头坚定地说,“不用给谁看了,就这么定了。最主要的是向晚喜欢就成了。齐经理,你给安排工期吧,现在就签合同也成。”

“好,爽快。”齐艺笑道,“我会马上着手安排工人进小区。然后沈大夫你忙你的,有向晚适当跟着操操心就成了,我一定派最好的工人给你们。”

向晚和沈民浩从装潢公司出来,心情都有些激动。刚才,他们与公司签了合同,交了五万块钱的预付款。这事就算定下来了,齐艺答应明天就可以开工,两个人都非常满意。

“向晚,想不到咱装修的事这么顺利,我觉得咱们该庆祝一下,你说呢?”沈民浩瞧着妻子说。

向晚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最近夫妻之间好像挺冷落,就说,“那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吧,我也觉得,最近这些日子,咱俩各忙各的,似乎连话也没说多少呢?”

沈民浩听了不觉暗生羞愧,老婆一心一意地忙着新房的装修,自己却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凭良心讲,真的就是在对不起她。

“那咱就一块吃烤肉去,我请客,然后咱俩好好唠唠。”

“吃烤肉行,但别说你请客好不好?你赚的钱和我赚的钱都是家里的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向晚撅起嘴儿,瞪着他,脸上却是娇嗔的笑意。

看着妻子对自己绝对的信任,没有任何一点儿疑虑,不觉更是过意不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动情地说,“行,以后我再也不说了,我的都是你的,你的都是我的。我后悔让你也骑自行车来了。不然现在,我带着你,像从前一样,你搂着我的腰,咱们慢慢骑着,沐浴在这春风里,会有多么浪漫温馨呢?”

向晚微笑了,“得了,还诗情画意的呢,有你这份心就成了。这么远的路,让你带着我,我还不忍心呢。快走吧。”

两口子骑上自行车直奔烤肉店,香香地吃了一顿美味烤肉,又推杯换盏地喝了几瓶啤酒,畅谈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回到家中,心情愉悦的两人又进行了一次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直到把星星也引出来,羞答答地挂在天空看着这一对动情男女。

罢了,沈民浩搂着心爱的妻子,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小声说道,“向晚,你真好,我爱你。”

“你说什么?”向晚眯着眼睛,微笑着问。

“我说,向晚,我爱你。”沈民浩的声音带着笑意。

“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爱你。”沈民浩突然使劲全力喊了一声,吓得向晚一骨碌翻过来,然后又笑着扑进他的怀里。

“这回听见没有?”沈民浩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听见了。”向晚咯咯地笑着,扯过被子将两个人掩住。

沈民浩脑海里闪现了一下李丹青,便立刻在心底里唾骂了自己,搂了妻子说,“向晚,我们这辈子都这么相爱,永远这么快乐地过日子,好不好?”

“嗯,行。都听你的。”向晚偎在丈夫的怀里,轻轻点点头。可是,可以吗?她在心底里对自己说。想要孙子的公公婆婆,还有不怀好意的大姑子们,允许她永远这么快乐吗?只是在此时,她不忍心打扰沈民浩的兴致,但愿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可以有柳暗花明的转机。也许,未来的这一段时日里,自己的肚子可以争气呢?孩子若能到来,一切危机便都可以化解了吧?

半夜里,向晚突然醒来,没有任何梦境,却似被什么惊醒一样,突然而惊悚。沈民浩正睡得香甜,呼噜声不绝于耳。也许就是被他的呼噜声吵醒的吧?向晚想动,却觉得半个身子都酸麻僵硬,和梦魇一样的感觉。

半晌,才慢慢地缓过来,可困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思维开始活跃起来,最先跃入脑海的,不是装修新房子,不是与婆家的危险关系,也不是和沈民浩的恩爱。而是……雒冰天。

于燕羽讲给她的雒冰天的故事一股脑儿地全涌了过来。也许万籁俱寂的夜晚和与现实隔绝的梦境都是属于他的领域空间?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初恋女友的离弃,有没有给他造成精神上的严重伤害?现在的妻子抚平了他心上的伤疤了吗?曾经的鸿鹄之志被现实磨灭殆尽,他有不甘吗?当年那样挺拔的身体,俊美的面容,有被岁月留下太深的痕迹吗?他,是否还可以和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形象划上等号?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永远脱离他的生活,会怎么样呢?为了摆脱他对自己的影响,上了大学以后,向晚断绝了和所有同学的联络,五年聚,十年聚以及各种各样的同学聚会,她都没有参加。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同学们都骂她无情无义。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么艰难,又有多么正确。大专的三年里,有许多男生向她示好,她都予以回绝,因为那时的她,还不能从雒冰天的影响中走出来。直到大学毕业,来到工作岗位上,认识了沈民浩,她才为他的单纯热情所感染,才开始真正面对自己的感情世界。

她终于可以摆脱心魔过一个正常女人该过的日子,许多时候,她都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做出那样的选择。没有她一个同学,那些同学们都没什么损失,而没完没了地受到雒冰天的干扰,才是她的真正不幸。她的友情中,只保留了于燕羽,一个根本不认识雒冰天的女人。如果自己可以在大三时知道他被遗弃会怎么样呢?自己有可能主动示爱,充当他感情的救世主吗?如果他可以接受,那么现在自己的感情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向晚突然鄙视了自己。她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难当。朝夕相处三年,人家都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凭自己一个大专生,除了打工,根本没办法去到大城市里的人,人家怎么会看得上呢?就算被谁抛弃,人家身边也会有成群的女孩子追随吧?

黑暗中,向晚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暗地里嘲讽了自己,咒骂了自己。还胡思乱想什么?身后打呼噜这位,才是自己该真心相对的人。……可是,自己又有几分把握可以跟他长相厮守,真正不离不弃?

想到这儿,向晚不觉鼻子一酸,落下了泪水。是自己的命薄吗?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正在这时,沈民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向晚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如筛糠般地发抖。回头看沈民浩,居然还没有醒。她颤抖着,在床头柜上摸起他的电话,一看号码,竟是沈民洁打来的。她镇定一下心神,按下接听键,轻声说道,“二姐,这么晚了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民浩呢?他没在家?”沈民洁声音急急地。

“哦,他在家呢,还没醒。要我叫他吗?”

“你叫他起来接电话,我有事找他。”沈民洁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向晚有些害怕了,她这个大姑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如今这样的情绪,看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把沈民浩推醒,“快起来,二姐打电话找你呢。”

沈民浩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向晚拿着电话、正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他,不觉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谁来电话了?”

“是二姐打来的,要找你。”向晚说着把电话塞给他。

还处于不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沈民浩接过电话,还不等说什么,只听得那边沈民洁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小弟,你二姐夫的车发生追尾了,卡在山东以南的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进不了退不了,真急死人了。”

“啊?”沈民浩吓出一身冷汗,一下子清醒了,“人怎么样?受伤了吗?”

沈民洁哭着说,“说是没怎么样,司机受了点轻伤,你二姐夫当时正在后面睡觉,是司机困了造成的事故。人倒是没怎么样,可是车前面都撞坏了,前面被撞的车还要咱们修车和赔偿损失。现在车动不了,还要等着拖车去往修车点儿拉。我得去一趟,你姐夫开车行,出了事就得我去擦屁股,和人家协商,还有保险公司那边的事,非得我去不可。现在,你就过来我家吧,家和孩子都得交给你了,天一亮我就动身。”

沈民浩听说人没事儿,才放下心来,连连答应着,又安慰二姐放宽心。放下电话,赶紧穿衣服。向晚在旁边早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跟着牵肠挂肚,觉得自己也应该一起过去帮帮忙,也迅速穿好衣服,跟着沈民浩打车来到沈民洁家。上楼进屋,见沈民洁早已经打点好要带的东西,穿着整齐,就准备出发了。

看见弟弟进屋,沈民洁扑过来抱住他就开始哭,“小弟,我现在越来越担心,也许事情比他说的要糟。你二姐夫一定是怕我担心,才故意往轻了说的。”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沈民浩轻轻拍着二姐的背安慰说,“别的事瞒你,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瞒你吗?姐夫还得指望着你在外面周旋呢。他说没事儿就一定是没事儿。人没事比啥都强,也就是破点财。有保险公司在,也损失不了太多。放心去吧,家里和孩子就交给我了。”

沈民洁抹着眼泪,又说,“从今天起,你就住我家吧,孩子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加上补课,事情也不少,就都烦劳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

向晚进屋,见姐弟俩抱在一起说话,就过去看了看熟睡的张明明,又帮忙整理了一下厅里零乱的东西。听沈民洁这样说,就连忙过来,堆起笑脸说,“二姐,要不这样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惦记的,我帮你好好收拾一遍,然后把孩子带我家去,我和民浩一起照顾他,这样我觉得会更方便一些。”

沈民洁听了,立刻把脸冷下来,“向晚,那可不行,明明这孩子怪,除了他姥家,再不愿意去谁家住。你想想,这么多年,他去你家住过吗?我不在他身边,再让他换了环境,孩子一定会上火,闹出病来,我在外面怎么能安心?你这么大人了,不至于离不开民浩吧?我不会在外面呆太久的,顶多十天八天也就回来了。”

这话说得向晚脸上发烧,尴尬不已,“二姐,不是我离不开民浩,是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了,装修工人就要进家门了,这大事小情的,我一个人怎么能处理得过来呢?那些也不是女人的活儿。”

“哟,向晚,谁说那不是女人的活了?你问问民浩,我家这房子装修的时候,你二姐夫在没在家?还不是我一手操办的?这哪比人家差了?少砖了还是少瓦了?”然后她转向沈民浩,“得了,我看出来了,你媳妇离不开你,不想让你在这儿看明明。那你就跟她回去吧,我这儿我找我朋友帮忙。别人我也指不上,咱家里农活一大堆,妈和爸自己还忙活不过来呢,大姐她们家活更多。”

向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在沈民洁家的车出了事的面子上,强压了怒火,平心静气地说,“好了,二姐,你不必说别的了,本来我是想尽一尽当舅妈的心。既然你不想让孩子去我家,那就让民浩在这陪他吧。如你所说,我一个人也承担得来,不懂的就问别人呗,只要民浩放心就成。”

沈民浩这时也连忙开口,“好的,都没事的。二姐你放心地去办事,我肯定好好帮你照顾孩子。向晚呢也别担心,孩子不是有上学的时候嘛,我可以趁机过去照顾照顾房子。最主要的,齐艺是孙明星的朋友,他给咱们干活,没什么好操心的,你说是不是?”

“我说也是,我还从来没求过你们什么事呢,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小弟咋也不至于拆我的台,看我的笑话。”沈民洁冷冷地说。

“二姐你放心去吧,我不会拖民浩后腿的。”向晚说完,转身坐在沙发上,低头整理茶几上的几粒瓜子皮。

大伙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事儿。沈民洁又叮嘱了弟弟几件事情,天色稍稍放亮,就赶紧下楼走了。看见二姐坐上出租车离开了小区,沈民浩从窗前转回身来,才发现向晚正坐在沙发上生气。连忙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小声说,“我替二姐向你说声对不起。她是因为姐夫在外面出了事,心情不好,说话没了轻重,你多担待点儿。”

“她什么时候说话有轻重了?”向晚气得红了眼眶,“我好心好意地想帮她带孩子,结果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我就是看在她家车出事的份上,没跟她吵。”

“我就说还是我家向晚懂事,对不对?呵呵,就别跟她计较了。明明那孩子也是确实没在别人家呆过,这春天火大,可别真把他弄出病来。就让我在这儿看着他吧,他跟我还能处得来。装修的事儿你就多费费心,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那个齐艺。人情欠了也就欠了,咱一块儿感谢他,好不好?来,趁着天色还早,你先在沙发上睡会儿。”

向晚却不肯,本能中,她感觉得到沈民洁对她的排斥。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请自己过来帮忙的,甚至,让自己和沈民浩一起过来住也完全可以。毕竟自己是女人,居家过日子,没有女人根本不成。打扫一下卫生,做做饭,哪样是沈民浩能干得来的?可事实上,沈民洁非但没表示出这个意思,而且好像还有完全拒绝她的意思。不用自己拉倒,自己又不是没有家,又不是找不到地方学雷锋,干嘛要讨这个嫌?看沈民浩不把她家住成猪窝才怪。

看天色越来越亮了,向晚站起身来向沈民浩说道,“你直接留在这儿吧,我自己回家。等有时间,你回去取几件换洗衣服来。你二姐不欢迎我来她家,我干脆就不来了。至于这里的卫生和你们爷俩的三餐,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想让我来帮忙做,还是请先请示一下你二姐,不然回来以后说我弄坏了她的餐具,我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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