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晨光熹微时候醒来,额头沁着薄汗,似是噩梦惊醒,但你却如何也忆不起那梦境。
身边男人鼾声里听出酒气,你从屏风上头拽下一件长褙子披上,几处淤伤的身子便隐在阴影中了。
小床里忽然迷糊有声,你在黑暗中伸手探向孩子,却摸到一股温热的潮湿。
……
你想起那个等待了七年却最终背弃了的约定,藏在黑暗里的左脸颊的刀疤挣扎欲出,仿佛要告诉你真的江湖是背负,真的退隐是相忘。你觉得自己从一个噩梦惊落另一个噩梦。
阁窗开着,树影笼着天幕上疏星几粒,东边开始泛白。你才发现窗门后的角落里立着一尊人,黑暗里黑色的眼射出黑色的光。
所以你才醒来,并未曾真的有梦。
你忙去抽枕匣里的刀,可摸了个空。你又问了一个令来人耻笑的问题,并且拦身小床前:
你来干什么?
笑毕,来人正色道:
来杀人。
这时你方找回五年前的自己。
谁?
已经杀了。
丈夫鼾声依旧,儿子睡梦正甜。你不知她说的是谁。
看来你是真不知,来人突然显得哀伤,
想杀你的何止我一个,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活到今天。
你愕然惊怵。
她也失神,天下竟真有这样傻的人,甘愿为你做五年的影护。
影护……
天明时分的曙光里,有女人从泠湖镇踉跄疾奔而出,山路上血味渐浓,飞月峰上寒凉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