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他妈看看这是什么！"

张诚将一叠照片摔在餐桌上，最上面那张清晰地显示着周雅被许明搂着腰走进酒店旋转门。照片上的日期是昨天——她声称去参加"闺蜜紧急聚会"的日子。

周雅的咖啡杯从手中滑落，在地砖上炸开一朵褐色的花。她盯着那些照片，喉咙发紧，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腔内横冲直撞。

"我可以解释...…"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解释什么？"张诚抓起一张照片怼到她眼前，"解释你怎么在结婚纪念日当天和大学初恋开房？还是解释你这两个月来所有的加班、聚会、出差都是谎言？"

冰箱的压缩机突然启动，在死寂的厨房里发出刺耳的嗡鸣。周雅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映在张诚通红的眼睛里，像一幅被雨水泡烂的油画。

七天前的暴雨夜，当许明浑身湿透地站在她公司楼下时，她就该知道会有今天。可当时她只记得大学时代那个为她抄写整本聂鲁达诗集的少年，而不是眼前照片里这个破坏她家庭的男人。

二

婚礼蛋糕上的糖花在空调冷气中微微发蔫。周雅作为伴娘站在林晓身后，机械地鼓掌微笑，直到目光撞上宾客席第三排那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

许明。

五年了，他下颌线条比大学时更加锋利，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当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时，他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周雅熟悉的光芒——那是大二冬天，他在图书馆暖气片旁第一次吻她时眼底涌动的暗潮。

"下面请伴娘送上戒指。"司仪的声音惊醒了她。

周雅慌忙移开视线，却在转身时踩到自己的裙摆。一个踉跄间，有人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肘——许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礼台边，他的手掌温度透过薄纱手套灼烧着她的皮肤。

"小心。"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克制的笑意，"还和以前一样爱穿大一号的高跟鞋。"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她小心锁起的记忆匣子。大学时她总爱偷穿室友的高跟鞋约会，走路歪歪扭扭，许明就一路牵着她走过校园的每条石板路。

三

"...…我查了你的通话记录。"张诚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整整三个月，每天凌晨一点到两点，你躲在浴室和他通话。"他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许明昨晚发来的短信：明天老地方见？记得穿我第一次送你那条蓝裙子。

周雅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料理台才站稳。那条裙子藏在衣柜最里层的真空袋里，是许明用人生第一份实习工资买的。她以为永远不会再穿，却在昨天鬼使神地带去了酒店。

"你毁了一切。"张诚扯下婚戒砸向大理石台面，金属碰撞声像一记枪响，"离婚协议明天会送到你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