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你不觉得这一切很无意义吗?为什么要表达?我就算一直这么写下去,收获一些读者,收获一些认同,又可以怎么样呢?
B: 你认为有意义就有意义,没意义就没意义。
A: 那你觉得有意义?
B: 我觉得有。
A: 说说看。
B: 因为我想写,写出来给人看。
A: 就这样?
B: 恩
A: 你不觉得所有的话题,爱请啊,复仇啊,人生啊,讽刺啊,搞笑啊,都无聊至极吗?反反复复让人厌倦,每次面对书写,就像面对一个虚伪的自己,虚伪的对话,虚伪的假设,虚伪虚伪虚伪!! 无法尽力表达自己,总是留有余地,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文字,生害怕它们被冷落,更害怕它们被关注。越是诚实,越是危险,越是虚伪,又越是恶心!你难道就完全不觉得这样吗?
B: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不过把所想到的记录下来。
A: 那你可以诚实的面对自己吗?
B: 我想我不能。不过我在努力。去面对自己最隐私的一面,克服恐惧,克服自卑。不过很可能永远都无法面对某一些,永远逃避它们。不过这并不会特别影响我的记录,毕竟我想至少留有一些余地,一些虚设,也是很好的,是很文雅的。
A: 我深深感到自己在文字面前的赤裸和虚伪。每一次我面对电脑,每一次击打键盘我都怀疑自己,怀疑我是否用心真诚,带着最自然的感情去表达,每一次我都写了又删, 又写,又删。有时候甚至满意了,但是过了几天,又删了。开始我觉得是自己无法面对不完美,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我是无法面对自己。我习惯生活在阴影里,对于写作,这种近乎和做爱一样赤裸的事,我本能的保护自己,不想触摸伤口那样的保护,小心翼翼。但是内心里,我不知有多想可以体会一次,写作的流畅,自如,像一条河一样的流淌。
-B: 其实你只需要继续写就行了。这和长跑是一样的,一开始一公里或者二公里,然后五公里,十公里,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顺。
-A: 你何来的信心?
-B: 我总是觉得很多事情做的多了,其意就自现了。放弃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像在重复自己,所以我觉得如果可以坚持下去,也许会收获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对我来说,无论是写作也好,长跑也好,有时候只管去傻乎乎的坚持就行了。很多道理是想不出来的。
-A: 那你不觉得发表自己的文字,有一种被大众轮奸的感觉么?
-B: 其实轮奸也可以尽量享受这个过程。而发不发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你是怕知道自己浅薄?是怕作品不真诚?或是太孤独而过分想寻找共鸣?
-A: 我惧怕未知。
-B: 你知道世界本是虚无。
-A: 有什么联系?
-B: 人得为活着附加意义,就像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或者生活,那它们就有意义,你觉得没有,就没有了。而未知深处,住着虚无,像一个深渊,你在边缘向下望,看不到底。惧怕未知,不如去拥抱它。去热爱它。也就是接受虚无。虚无和无限可能是一个银币的两面。在于你怎么看了。
-A: 你想说什么?
-B:如果发表,就不用惧怕什么。因为什么都有可能,接受就好了。然后坚持。
-A:那如果我觉得这一切都没意义,我就直接停止写作就好了,你想说这个对吧?
-B:银币的两面。所以不必去抱怨什么。
-A:你说你只是记录下来想说的,然后和人分享对吧?然后以此定义你写作的原则?你不觉得很枯燥吗?
-B: 首先,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我必然给自己喂养了很多“理由”。其实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宇宙,只有写作时候,我可以静下来,直面自己,和分裂的自己对话,在对话里,去寻找,进而加固自己的论点。并且人本性好奇,对人对己。一方面,我就像地心旅行者一样,或者深海探索器,到达自己内心深处,看看那里有什么,这事儿只有在写作里可以完成。因为专注。一方面,读者也满足好奇。读者就像手术台上的医生,解刨我,直视我。获得不同的体验,这时候去讨论这个体验是积极是消极,是赞誉是谩骂,就显得很肤浅了。
A:所以写作对于你来说,就像一次手术?
B:也可以是心理咨询。
A:你相信写作会改变你?
B:不,我相信“不重复自己”会改变我。写作只是众多不重复自己的方式中的一个。放弃在是回到自己,坚持则是突破,一种长期习惯养成的痛苦过程,而痛苦是不重复自己的最好推进器。
A:嗯
B:所以我逼迫自己写作,坚持,痛苦,接受一切可能的结果。然后继续下去。就像我认为生活方式也应如此,去了解世界,去接受它的本质,和它共处。虚无即万像,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我得死很久的话,那趁活着时候去体验世界的丰富。就像体验世界的虚无一样。当然你选择虚无,选择糊涂,也并没有错。或者说,此刻黑白对错,是很肤浅的可怕的 。
A:写作即虚无,写作即万象。
B:至于是虚伪或是真诚,我想不必讨论了。
A:虚伪的话,你之前论述的一切就变得虚无了。真诚的话则是万象了。
B:Now you have my spirit.
A: 你有苦行僧的倾向。
B:It's a matter of choices.
A: A matter of taste.
B: Bingo.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