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是纯洁如雪的少女。
五岁那年,她被人贩子拐走,哭着喊着要找妈妈。但不是每个孩子都像书里那样幸运,她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人贩子的魔爪。
她与一群同龄的孩子一起,被迫对人贩子言听计从,渐渐磨灭了思考的能力。
她很悲惨,而这份悲惨的来源是她的样貌。吹弹可破的肌肤,纤细优美的双手,还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十岁那年,她看着人贩子和另一帮人讲话,似乎是要把她带走。天真的她重新燃起了希望,仿佛跟着他们走便不用再听这些恶魔的话一样。
“哎,3000亏本给你吧。这死小鬼除了长得还行点,干啥都干不成。”
人贩子一脸奸笑的收了钱,把她推向另一帮人。她看着那些人,衣装华贵,脂粉艳丽,俨然一副大家模样。可她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别扭,这种奇怪的违和感似乎不该出现在这群人身上。
正如她所预感到的,在被他们买回去的当晚,她便伴着血与泪,哭嚎着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任凭她再怎么反抗,那年的她也终究只有十岁。
那晚过后,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光芒。
又过了两年,富人见她死气沉沉,便把她扒光了丢在路边。严冬落雪,她颤抖着,蹒跚着。人终究无法抵抗自然,没走多远她便昏倒在路旁。再次醒来时,却到了一间屋子里。
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涂着厚厚的脂粉,夹着一副被水烫了的鸭子似的嗓子开口道:
“小娃娃你从哪儿来啊?怎么连衣服也没有,是被人丢出来了?照你这样貌,怎么也能有个安身之所啊才对啊。”
她不知怎么开口,也并不想开口,只是低下头,看着仍然赤裸的身子一言不发。
那女人看到这,也不再装什么好人了。直言说这儿是妓院,而自己是老鸨,要想活命就先待在这儿卖身,否则再好的姿色也不过贱命一条。
她听着老鸨的话,犹豫半晌,下了床,跪在人的身前:
“我本就贱命一条,能有容身之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老鸨看着她,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天过后,一个名叫寒露的丫头诞生了。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她也从底层变成了头牌。妓院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地方,而她自然也再无法活回阳光底下。
“寒露,接客啦!”
随着老鸨的一声呼喊,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眼前的男人看着她的身姿,贪婪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猎物一般,下一秒就要将她扑倒在地。她嘴角一勾,轻车熟路的俯下身去,开始了这一次的工作。
事后,在客人的赞叹声中,她穿好衣服回到内间。这样的事情她做的绝对不少,毕竟这十年,她便是这样过来的。可她不堕落,因为她早已经死在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只有她自己知道,寒露并不是她的名字。
深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呼唤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凝秋,凝秋!”
她从梦中惊醒,身体却动弹不得。她发现,自己流下了眼泪。她还发现,流泪的不止她一人。
有老鸨,有十年来的姐妹们,有光顾次数多的客人们,还有两个陌生的身影。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病了,而且是急病。这一次如果挺不过去,就要离开这喧嚣红尘了。
可这正随了她的意。
她露出了微笑,为娼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场只要是看见这微笑的人,无不为其倾倒。
但,只是昙花一现。
她盛开在众人面前,也凋零在众人面前。
人们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现场,却无人去收寒露姑娘的遗体。
渐渐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他们眼中有泪,嘴里喃喃念道:
“凝秋,凝秋。”
他们最终收走了她的遗体,但收的却不是寒露姑娘。
而是他们的女儿凝秋。
十七年前,他们故意制造的漏洞,造就了寒露,却毁掉了凝秋。
十七年后,他们含着泪水收走了凝秋的尸体。
可怜的她,直到最后都陷在泥潭之中,绝望的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