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说话

        他们是这样的夫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干劳动,一起生活,……但是他们不说话。或者,也不对。应该说他们也说话,只不过所谓的说话就是不断地吵,不断地吵,一个不把一个放在眼里。或许,不是冤家不聚头。或许,他们也有吵腻的时候。因此,也就不想再吵了。因此,各自沉默着,成了一对不说话的夫妻。

        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要了命。他一直昏迷着,不会说话,也不会动。连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单,被救护车送回了家,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亲人不会放弃,她也绝不放弃。有亲人告诉她,赶紧到列祖列宗灵牌前祈祷列祖列宗保佑,让他醒过来,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少不了他。有江湖医生说,在他的脚后跟上放血,然后用嘴吸去,说不定会管用。于是,她毫不含糊试了这一招,但是那似乎一点儿都不管用。后来,她说,实在无能为力了,要把孩子托付出去,然后自己也不想再活了。家里的顶梁柱都成这个样子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后来,故事还是一样的故事,不知道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帝,还是他也真不忍心离去。所以,十天半月后他醒了过来,不过,这鬼门关一遭对他伤害太大了。因此,留下了后遗症。右手五个手指不能弯曲,整个人那么迟钝着。这样,即便是吃饭夹菜都费事,更别提干劳动了。但是无论是谁,都为他感到幸运。都说他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回不来了,但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还得他实实在在去面对。

        因此,他干起农活来比以前差了一大截,但是他坚持住。他感谢上帝都还来不及,生活苦点、累点算什么,只是渐渐地他们又开始吵了,当然,也有吵腻的时候,到那时也就不想再吵了。因此,各自沉默着,又变成了不说话的夫妻。这生活,究竟怎么了?生活在重复,在继续。于是,渐渐地,她开始嫌弃他。因为嫌弃,就打算着自己的出路。后来,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季节,在一个阴郁的日子,她离开了家,离开了自己男人,离开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翻过大山到远方去。就这样,一去几年,毫无音讯,而他?一直不忘苦苦地找寻,只是世界这么大,不知要到哪里去找寻她。再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回来了。总之,她回来了。回到了她曾经离开过的家,又做起了那个家的女主人。所不同的是,这次她跟他不再吵了,也说话了。

        那么,他们是开始说话了,只是其间的故事太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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