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是挥散不开的腐尘气儿，抬头仅见一盏昏黄的灯，暖色的灯光仅仅照亮中心的一小块地。
孕妇们各自托着沉甸甸的肚子，或坐或站，躲避在昏暗的角落。
时不时几声抽噎，呆了几天，大家似乎都累了，不再有情绪奔溃地哭喊。
一排排隔间里，满满的关了一堆又一堆等待强制打胎的孕妇，这就是当年的计划生育。
等这批人离开，下批人进来之时，这世间便又多了无数不染尘埃的婴灵。
“然后呢？”媛瞪大了眼睛，“然后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噗～”应答看着朋友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阳光下一对桃花眼眯成了月芽儿。
“然后，我爷爷买通了监狱看守，拜托一个护士进去，一起把我妈偷运出来了啊。
据说那个护士有好几套房子，拦了一辆黄包车就把我妈带到她不常住的房子里去了。”
应答转身朝着教室方向走去，媛赶紧跟上脚步，伸手挽住她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然后拿出事先准备的催生针，给我妈打了药，把我保下来了。”
“这样就没事了？”
“那时候的政策是，只要孩子没出生，就可以打掉。已经出生的孩子就只能罚款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吗？为什么你妈妈会被抓走啊？”
“因为嫉妒啊，有人嫉妒我奶奶车间主任的身份，故意陷害举报，说我们家藏了几个孩子，想偷生。”
“可是明明没有的事啊？他们没有证据啊？”
媛惊愕地捂住嘴。
“但是，那些真正偷生的人，也不会让他们找到证据啊。
所以，只要他们自己内部确认了，有时候找不找得到证据就不那么重要了。”
“好可怕。”媛抱着双臂，阳光下无端有了冷意。
“是啊，真真假假的，他们却选择了错杀一千。”
应答垂眸轻叹。
“天呐，感觉好像电视剧啊！”媛笑着惊叹道。
“不是说戏剧来源于生活吗？有时候，生活比戏剧更具有荒诞性。”
所以，每一个生命，都来之不易。
能感受阳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