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会有一些来自别的星球的疯子,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你说他是神经病?可以,但是你也可以说他是英雄。”文森特·梵高,便是这样一位英雄。在一片金黄的世界里,他不断往前奔跑。远方闪烁的希望,是麦芒是火焰抑或是太阳。
梵高出生在荷兰南部的一个牧师家庭,聪慧超人,精通六门语言。然而,他生性率真,偏激敏感,极力听从内心深处的意志,不懂得屈从,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失去平衡,所以显得格格不入。原本他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画商,像森特伯父一样,拥有很好的生活。但生命的模式没有既定标准,也不可复制,每个人都会塑造自己独特的人生。梵高的生命,短暂却厚重,就像他呈现在画布上的笔触,简短却粗韧,那堆积在画布上或灰暗或亮丽的色彩正是他生命厚度的昭示。
既然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所有的离别是否早有预示呢?十一岁时他被父母送到寄宿学校里,父亲离去的身影使他一生铭记也为之痛苦终生,从此他认为自己被生活抛弃,成为“一切的局外人”。多年后,他辗转古比尔公司,费尽心思追求欧也妮,几经周折,收获了破碎的伦敦记忆。他四处奔波,孤独的灵魂无处停泊,是难以忘却的阿姆斯特丹,是解冻了的博里纳日,抑或是淡蓝色明黄色交相辉映的阿尔勒。纵观一生,梵高始终在一条斑驳崎岖的夜路上前行,驶向黑暗,但他的内心却从不迷茫。因为无论在哪里,他都没有虚度自己的年华。即便变换过几次信仰,但他丝毫没有放弃过对绘画的虔诚。
文森特·梵高精神溃散的那些年月,似乎其灵魂和思想也都沦陷,至少可以说他掩饰了自己的内心,试图取悦于他的家人,因为他害怕成为一个“让家人脸红的儿子”。早期的梵高的确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活却也不乏美好的幻想。“童年就是充满梦想的成就,感觉和感知的蓄水池,能供一位艺术家终身渴饮”。他在孤独的游荡中,完全痴迷于无边的幻想。童年的美好记忆和幻想给他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生机。
散步,是家族的传统,也是他释放自我的途径。他把散布途中的所看所感以书信的方式告知弟弟提奥,他的思想意识和绘画思路也在此时逐渐萌芽并走向成熟。母亲的引导以及各派画家作品的刺激,激发了他艺术创作的欲望,从此,他投身于鲜亮的颜料中乐此不疲。二十三岁是个分水岭,他曾经有机会做一个资本家,继承家族的传统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商,然而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几经周折,他疯狂的爱上了伦敦的一个女孩,然而失败了。失恋后,很长时间的调整和自我放逐才使得他完全蜕变,他开始投身创作,就像当初他迷恋布拉班达的田野,现在迷恋绘画一样,既没有限度又毫不怀疑。
恰如安德烈·布勒东所说的寓于每人身上的这种“砸不开的黑夜内核”,正因为砸不开,就越发引起猜测和推演,赋予这些画作长盛不衰的魅力。梵高像是一口枯井,渴望理解和自由的源泉。他始终保持着没有乌云的激情,能够在破碎后自我再生,在广阔天地间,独自发出黯淡的光。他就是希腊神话中的伊卡洛斯,忘记了嘱咐,飞近太阳。他是固执的走向他自己也不知道目标的路上,用生命进行艺术创作。
散步途中,金黄的麦子,流动的星空,盛放的向日葵,钴蓝的天空,静谧的黄房子,谷堆的乌鸦……这些无不拨动他的心弦,无不合力促使他艺术灵感的萌发。他沉浸在往昔的幸福和当下的冲击,总表现出冲向极端、捕捉永恒的天赋,正是这种天赋将使他生活在狂热的追寻中,长达数月之久。直到娴熟掌握手中的颜料和画笔,他才得以解放。
文森特·梵高教会我如何欣赏,欣赏自然,欣赏人情冷暖的变化。他教会我如何生存,保持着自己的坚硬内核,执著向前,然而他过于执拗,我们的生活需要柔软的脾气。有人说梵高做的是一种黄金生意,的确,他死后继续创造的神话,无人能比。正如大卫·阿兹奥所说,他生性桀骜不驯,顽固地拒绝向现实低头,自己一旦选定了目标,就不顾所有人反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背上受诅咒的恶名,哪怕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也要坚定地走向心中的憧憬,他性格上的这一特点,是他绝对痛苦和绝对成功的根源。
梵高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印象画派画家,虽然他受巴比松画派影响较大,同样醉心于浓烈色彩,挣脱线条的拘束,随后画家的调色板在阳光下也更加鲜亮。梵高有着自己的主张和绘画技巧,独成一派。他一生钟爱黄色,“黄色是生命和阳光的纯金”。《黄房子》里,房屋是明亮的金黄色,天空是纯净的钴蓝色,似中午,又似深夜。情感浓烈,颜色鲜明。那一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定格在童年的幸福时光,又或是向未来打开了门。
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关键是可以透过物质了解艺术家当时的心境和所要表达的情感。正如法国艺术评论家丹纳所说,某种艺术是和某种时代精神同时出现,同时消亡的。我们通过那些跨越世纪的色彩,寻找同一种感受。他自己曾这样描述,“甚至大中午我还在干,顶着烈日,在麦田里,没有一点阴凉,就是这样,我像一只蝉似的在享乐。”他性格极端,却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他的画作贯穿着暂时的抽象色彩的诗情,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记录课永恒。向日葵的金黄色,永世不褪;父亲的圣经,难以忘却;乌鸦乱飞的麦田,疯狂流动;罗纳河畔的星夜,静谧深邃。
和高更的不欢而散,那些自画像背后的故事,以及割耳朵的真正原因,我并不在意。让我不能忘却的,是他的生活态度,而不是先天性格。当然,如果让我选择,我并不会选择梵高那样的生活。因为他太有才华,而且过于凛冽。自画像涂成绿色和腐烂的褐色,如同沼泽地正话成烂泥的枯叶。他同时给提奥的信中写到:“不能让忧伤,像沼泽地的水一样,郁积在我们的心灵”。消极如他,积极如他,他就像一杯自制的烈酒,想要醉倒全场的人。我欣赏他的那份坚定,对命运的万分决绝和毫不惧怕,我坚信“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我要像他一样,做一个听从内心声音的人,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毫不退缩,永不言弃。像太阳洒向土地,梵高指引着我前行。
每每念及文森特·梵高的名字,心中依旧会显现一片明朗的天地。头顶是变幻神秘的星月夜,脚下是金黄闪烁的向日葵。而他,间隔无限时空,给予我奋进的力量。远处忽明忽暗的光亮,是随风摇曳的麦芒,是燃烧不尽的火焰,是炽热明亮的太阳。他燃烧了无尽岁月,我燃烧着无悔青春。细数余烬点点,是蜕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