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半仙真名吴德源,平时爱琢磨风水和算命方面的书,没事儿逮着个人就非给人看手相算算命,当然纯属个人爱好不收费的,因此大伙儿在背地里都叫他吴半仙。
吴德源以前是镇上中学里的一 名普通教师。后来因为准备新建的一个大型水库刚好要把镇子淹没,所以只能移民。
镇上居民大部分得搬走,只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人口太少达不到开办中学的要求,所以镇中学被撤销了,只将镇小学移至附近继续开办。
中学被撤了,学校里的教师们就面临着分流,有什么特殊要求的就可以趁机向局里提出来了。
吴德源思前想后:自己是镇上土生土长的,参加工作被分回了镇里,一晃工作都十多年了。要是调到别的镇去,路途遥远不便不说,工作上人生地不熟的还得从头再来挺费劲。再说孩子他妈是农民,在家还能种庄稼养家畜为家里增加点收入,到了别的地方去只能在家吃闲饭。
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当地。
于是,吴德源到局里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局长把他留在了镇小学,并担任教导主任一职。
走马上任那天,吴德源想想心里就乐得不行: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从此翻开了新篇章!
自从当上教导主任后,吴半仙给人看手相算命的爱好就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新同事几乎都被他算了个遍,别人找他谈工作上的事,谈完了不让走,非要给别人看看手相再说道一通了才肯罢休。大伙儿都受不了他,但又碍于情面。
一转眼,吴德源在镇小学里已经经营了十多年,他半仙的名号是越来越响,人们几乎遗忘了他的真名。
吴半仙的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儿子也考上了大专。
这年,吴半仙的女儿找好了对象,准备结婚了。吴半仙在自己定下的黄道吉日里高高兴兴的把女儿嫁了出去。
转眼儿子毕业,带着大学里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回家来。吃过晚饭,吴半仙兴致甚好,便要给未来儿媳妇看看手相。
姑娘把手伸到吴半仙面前,他像研究古董一般仔仔细细地看过之后,琢磨了好一会儿点头说到:“好、好。”然后一仰头把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泛着满意的红光。
在得到吴半仙的肯定后婚期提上了日程。可问题来了,姑娘的父母发话了:彩礼可以不要,但必须在市里买套三居室的婚房。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的闺女住到穷乡僻壤里去遭罪。
这下可愁坏了吴半仙:虽说工作这么多年,但全家人的吃喝拉撒全指望他一个人的工资,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根本没有结余。
再说市里的房价不停的飙升,现在已经涨到一万多一平了。仅首府就要几十万,还有后续的装修家电少说也得十几万。对于他这样一个乡村教师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吴半仙是愁地吃不下也睡不着。他想了好久实在没辙,只能舔着老脸去找亲家谈谈。
吴半仙把家里的具体困难跟亲家摊了牌,并表明态度:在市里买房实在办不到,他希望孩子们先租房住,等工作一段时间有了积蓄再考虑买房的事儿。
这不等于让孩子们自己想办法去嘛。听了他的一番话,亲家公和亲家母的脸都快绿了。于是,结婚的事情就没了下文。
这天,局里组织全县中小学教导主任开会。吴半仙的老婆也想进城去买点东西,于是一大早吴半仙骑着摩托车载着老婆进了城。
下午开完了会,他俩骑着摩托往回赶。走到半道一大坡处堵车了。
一辆拉沙石的大卡车被堵在了大坡最陡处,吴半仙的摩托车刚好停在了大卡车的屁股后面。
突然,大卡车开始往后倒车。吴半仙可能是忙了一整天累了,注意力没集中。等他意识到有危险时,大卡车的车厢尾部已到了他的头顶。
想弃车而逃已来不及,他用尽所有力气往上跳,想抓住卡车的车厢边沿,怎奈两退是分开叉坐在摩托车上的使不上多大劲儿。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摩托车头带吴半仙的头颅被死死的压在了卡车轮下。
这时卡车司机发现出了事故赶紧刹住了车,吴半仙的老婆才捡回了一条命。待她回过神来,只见吴半仙的脑浆迸裂在头盔里……
吴半仙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求着路过的人帮忙把吴半仙的尸体从车下弄了出来。
过了几个月,各方的赔偿金终于到齐,一共有一百多万。
面对这一百多万,家里的人都动起了心思。女儿女婿明确表态:父亲可不是谁一个人的,他们应该分一份儿。吴半仙的老婆则盘算着儿子的婚房和婚事的开销。
经过多天的商量和调解,终于达成了共识:女儿女婿分得20万,胜下的归吴半仙老婆和儿子支配。
儿子在市里买了套婚房,全款的。剩下的钱还买了辆小汽车,终于步入了有房有车一族。
茶余饭后再也没有吴半仙给别人看手相算命的身影了。
一天,大伙儿在办公室里聊天聊起了吴半仙,不知是谁说:“你们说以前吴半仙竟忙着给别人算命了,不知他有没有给自己算过,他会不会算到自己会那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