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开始是出其不意的惊喜

        年少时的爱情,有小心翼翼的爱恋,以及朝夕相处的陪伴。

        江知知十四岁时遇见十四岁的顾鸣进,那是在暑假的傍晚。江知知喜欢在镇上一处偏僻的木楼梯上看书,面朝淙淙江水,心中很是安静美好。顾鸣进那年刚好和父母搬回镇上,恰巧,顾鸣进的房间对着那楼梯,开窗即可看见。这天,云霞艳丽,夕阳赤橙,迷幻旖丽,天地美得不可方物,顾鸣进正想打开窗观赏观赏,然而,最先入眼的是一个女生在美丽的天地间捧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时而面露笑意,时而愁眉苦脸,江水湍急,与岩石相撞碰出一朵朵浪花,自由随意,声音清脆,这副安静美丽的画面,顾鸣进深深地记住了,尤其是那个女生,这本不是顾鸣进第一次见到她了,只是这次更深刻。不知怎的,他脑里此时只弹出一个想法:和她交个朋友。心动不如行动,何况目的近在眼前,行动派男生顾鸣进第一次刻意去认识一个女生,心中不泛紧张,走到江知知身后时,手心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盛夏的风暖暖的吹着,舒适的柔风却只增添他的紧张。他走得轻,江知知看得忘我,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步子声。顾鸣进秉持礼貌,佯装不经意地咳了咳,江知知这才发觉身后有人,转身仰头便见 是个挺高的少年,俊秀的脸,乌黑的双眸,头发齐顺,衣服平整,没有她所认识的男生里惯有的邋里邋遢,江知知的眼睛亮了亮,算是惊讶,江知知的双眼从下往上速扫了下,和他眸子对视时稍有几分不适,便偏回了头,这才轻声开口“我挡你路了?”“没挡,我来交个朋友。”顾鸣进听见她的声音,就忽然不紧张了,可能她有魔法棒吧,他如是想。“我吗”“不然呢?对了,我叫顾鸣进,一鸣惊人的鸣,上进的进,你呢?叫什么名字?”他边说边坐在与江知知同一层的楼梯上。江知知被他的外貌吸引,下意识回道“江知知,知识的知。”一顿介绍完,俩人都没说话,空气浮现丝丝缕缕的尴尬,顾鸣进看这形势暗叫不好,思索了下,便启唇“你为什么喜欢来这里看书?家里不好吗”江知知听见她后面的问题,顿了顿“这里安静啊!我家……有点儿噪音”顾鸣进犹豫了,想找话题那也不应该找个伤心的话题吧偏生一时脑袋发蒙,于是,便斟酌词句,言语是令人舒适的礼貌“那我可以当个倾听者,有些事,还是不要憋着,影响……心情”江知知被他这句话吸引了,突然就想和他倾诉,抱怨,那些藏匿心底的事像是被人认真接受和看待了,一个才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而已,却看懂了她的情绪,为什么那些认识她几十年的人都看不懂她的感受啊!一句话勾起莫名的难过,于是,千言万语变成了细嚼慢咽。她仰了仰头,看那艳丽的云霞比刚才淡了许多,随后,江知知把最深刻的记忆缓缓道来,她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看什么看,给我回房间学习去,自己什么样不知道?”“你不学习,你还能靠什么,靠你那破梦想?能吃饭?”“你啊,什么都不懂,你学学习习!”江知知越说到后面语气越低沉又愤恨,眼眶浸了水“他们怎么看不到我的感受呢?我也很努力地学了呀,起早贪黑的,他们还总喜欢拿我去和别人比较,比不过了,倒来骂我不争气,我做错了什么?”边说着边低咽,言语尽是失望和无奈。顾鸣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有那么多不好的事,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便只能语气轻柔地安慰“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你是怎样的你自己明白,他们说得越多,你就只得越努力”“保持向上的心态,把针对变为前进的动力”“心情不好,找我,也许我可以……让你的心情更不好”江知知忽而被逗笑了,她还没倾诉完,天倒不争气的黑了,于是,俩人约定明日再见。可因为临近开学,俩人自那天起也只见了几次。

        俩人再一次持续稳定见面谈心,是在镇上开学时。生活处处有惊喜,在你不经意的抬头时。班主任带新同学入班时,江知知正在一心一意地背单词,直到班主任让新同学自我介绍时,她才舍得抬头,却恰好与新同学望过来的双眸对视,他弯了弯唇,眉毛上扬,算是对她一人的招呼,江知知后知后觉地笑了笑,算是回礼。因为顾鸣进与江知知提前认识,且性格相投,爱好略无差别,俩人都善于倾听,都喜欢安静,于是,俩人约定,一起考县高快班,继续互相唠嗑鼓励。他们取长补短,共同进步。顾鸣进理科很好,所以他会加班至午夜帮江知知分析总结她错的每一道题,花花绿绿的墨水在纸上跳跃闪烁,任谁看了,都会感叹这是一个既认真又感动的笔记,帮她抓重点,找习题,查缺补漏,巩固不足,为她制定一套她独有的理科学习方法,会陪她挑灯夜战,会在她疲惫时抛一两句笑话,确认过眼神,是个认真可爱的男孩子。相反,江知知文科很好,她的梦想就是要当个作家,把人间冷暖送给每个骄傲自卑的人。她会给他总结上百个易错字,会不厌其烦的翻课本,给他错题合理的解释,他一本正经地教他“即使你认为这题没错,但必须答是对的。”他笑:这是什么歪理。她会给他接水喝,也会陪他挑灯夜战。俩人互激互进,赢得了各科老师的喜爱,也因此走在班上“风云人物”的前列,有的羡慕有的嫉妒。说他们郎才女貌,一起努力,真好。说他们惺惺作态,博人眼球,还附上污言秽语。江知知听到过几次,有些难受,她不喜欢做别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主人公,她自小便知,无论是好是坏都不利于自己一鸣惊人。风言风语,欲传愈烈,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班主任闻“风”而动,当即变找了江知知与顾鸣进分别进行心灵上的沟通。“鸣进,你是不是和知知谈恋爱了?”班主任语气温和,“知知她家境况不好,你们又还小,没有能力承担一切风险,你们要对未来负责,好好学习才是当下最紧迫的任务。”顾鸣进听闻,低了低头,语气淡淡答道“老韩,您放心,现在不会。”以后会了,他默默腹诽,班主任也没听仔细,只听见不会,心中便放心了,就让他出去了。班主任对江知知又语重心长了一番“知知,和鸣进探讨学习时,要注意分寸,你是女生,要自尊自爱,而且,现在你们还小,在青春叛逆期也得控制住自己的芳心啊,想想你家的境况!”江知知低了低眉,声声敬意“老韩,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我知道,也会记住您的谆谆教导”班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她出去了。经此一谈,江知知便很努力地拉开俩人的距离。也许,风言风语是导火索,那么这次谈话便是正式爆发。于是,俩人没有了相视一笑,小打小闹,互伴彼此午夜,她不再为他接水,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她都在避免。于是,顾鸣进在一次周末傍晚问了江知知,坐标:初见的地方。“你最近怎么了,江知知,你就算听老韩的话,但也没必要这么较真,这么避着我吧!这不就是把谣言坐实啊!”“顾鸣进,你可能不是特别了解我,我讨厌和男生交谈,这是我的怪癖,更别说为你做那么多事了,我觉得我踏出了自己的底线”“清者自清,你不懂吗这个我还是从你口中得来的呢还是说,你真对我别有居心?”“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改变家中境况”她答非所问。“你说的……”“天黑了,我回家了”江知知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自那次不愉快的聊天后,俩人自是明目张胆地互不干涉,恰好到俩人做值日时,相顾无言,倒是默契十足,班上关于他俩的风波没有了,班里人也对此极为讶然,江知知心里不好受,顾鸣进又何尝不是,可能是青春吧,俩人都没有低头,这场有头有尾的冷战持续时间很长。记起淙淙江水与岩石相撞的清脆,碰撞出来的旋律也更加记忆深刻。上了高中后,待到放假时,俩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去木楼梯上坐观江水流动,领略书中风流人物,静默无声,是岁月静好。江知知是习惯,顾鸣进是想见她。

        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班长娓娓道出“你俩关系危险期时,顾鸣进还是深夜整理资料,会默默在教室外陪你加班学习,知知还是习惯关注你所有的文科错题,把不该丢的分熬夜总结出来,你们都将其公之于众,不经意又是如此地刻意,倒是帮了不少的同学!还好,命运无常,你俩熬过了异地,牵手成功,恭喜!”随后,便又是酒杯碰撞的声音,这声音犹如一首愉快的交乐曲,应是庆祝江知知和顾鸣进的当下。

        后来,江知知的梦想成真,她的第一本书是他们的故事,楔子上写着:你在我的故事里,我在你的余生中。时间如流星般划过,顾先生与江女士,守望初心,不悔相遇, 这是书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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