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王肇辉,始于近期创新工场的高层变动。在创业和投资这支圆舞曲让整个互联网行业如痴如醉的今天,各大投资基金的风吹草动都会吸引投资人、创业者,乃至围观者的驻足和关注。这时我们发现,王肇辉,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不停的转变着角色,上演着Faceoff的游戏,好像一个魔术师,正如当下这个吊诡莫测的时代。
人物背景
4月18日,创新工场发布公告: 王肇辉递交的辞职报告,“因个人原因辞去董事会兼副总经理职务”。作为创新工场的四位创始人之一离职,一时间外界猜测纷纷。
4月25日,王肇辉揭开谜底——他并没有真正“单飞”,新成立的“如川投资基金”是创新工场旗下的一只子基金,在李开复的支持下创立,投资领域是文化和体育。基金背后得到了李开复、沈南鹏、张磊、徐小平、陈可辛、韩寒、蔡文胜、何伯权等行业代表人物的支持,主要投种子及天使项目。
——李开复说,如川将会和创新工场形成协同效应。
作者手记:王肇辉的前一个会议延后了半个小时,当我们都进屋坐好,他又反复被人叫走,又为我们拿水,进出了好几趟,周到而略带焦虑。
我们的话题从李开复开始。在创新工场的时代,王肇辉是一个重要的参与者,作为一名记者转型的创业者,对于创业和投资,他从旁观,到参与,沿着李开复指出的方向,Learning by doing。
他是旁观者
时间管理——大佬们是这么回邮件的
Q:这个忙碌的状态是您很习惯的吗?
王肇辉:对,在创新工场也是一样,每小时一个会议安排。一个公司的老大什么样的风格可能就决定了一个公司整体的风格。像开复自己每天的时间表,他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就会到办公室,而前提是他大概五点多就会起床。我们之前通常收到邮件的标准时间是5:20-6:00之间,可见他在这个时间他就已经开始起床工作了。白天基本上他的时间按小时切块做会议安排。受他的影响,我也是把时间切块,尽量排得比较有效一些。
Q:那您会几点回邮件?
王肇辉:现在回邮件频次低了,大部分用微信沟通。我记得当时开复对所有员工的承诺是,他无论是夜里几点收到邮件,在10分钟到15分钟之内都会回复。我现在只要看到邮件,也会在尽量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回复,这是我跟了开复这么多年的职业习惯。而当时形成的“职业病”是,基本上每天6点左右就会醒一次。如果有邮件也会立刻回复,电脑就放在床边。
角色转变——未来属于创造他的人
Q:刚才您提到李开复和创新工场。现在您离开创新工场,创立如川资本,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哪些方面的转变吗?
王肇辉:主要的变化是,原来觉得任何事情上面有开复,有老大在上面扛着。现在自己是最主要的负责人,要为这个团队负责,你要承担责任,并且在工作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要更多,才可能会产生相应有效的回报。压力会更大。
Q:要独立做决定,上面不再有人帮你去承担决策的风险,感觉如何?
王肇辉:我觉得更多的是责任和挑战吧!2009年我被开复邀请,参与创办创新工场,之前做了九年多记者,刚加入创新工场,也是面临很大的压力,很多新的知识需要学习。记者这个行业给你很多开阔视野的机会,但是你很难进入到人和事物的深处,看到很多表象。从记者身份到创新工场的一员,我从一个旁观者一下变成了一个参与者,要跟这个公司一起成长,跟开复一起来成为公司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第二投资领域有很多专业的术语和知识点是过去我所不懂的。所以在2009年到2010年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很多时间都在学习,好在是开复是一个非常有包容心的老板,他自己也倡导“Learning by doing”,就是在做的过程中慢慢学习。
认同和学习——如师如友的李开复
Q:除了职业领域,李开复都在哪些方面对您产生了影响?
王肇辉:比如学习习惯,对时间的把控和待人接物的风格。
时间上——他自己每天就是公司的一个坐标系: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多休息,他自己成为公司时间管理的表率。我们的很多同事会把他作为坐标系的轴心。当然,他患癌症之后,医生就不允许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了。
在学习上——他本身很聪明,但每天大量的时间用于阅读,用于浏览互联网上最新的报道,还会看一些最热门的书籍。他这么聪明还这么勤奋,那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不是还要跟他学嘛。
待人接物上——他跟人交往很诚恳,喜欢帮助别人。而且他很愿意分享。他愿意把他的很多朋友介绍给我们,我们也愿意把我们的朋友介绍给他。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创新工场刚成立的第一个月,他就给发了一封邮件,大意是说,从记者到现在的岗位,有些需要补的课,有些需要见的人。他给我列了大概十本书的书目。他在职业生涯中见到了哪些优秀的公关人,给我列了几个名单。而且他记忆力超人,过了大概一两个月,开早会他还问起来,说我上次给你开的书单,你看了几本。
Q:听起来很完美,一个理想职业前辈的形象,而且难以超越。
王肇辉:用师友这两个字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可能更形象一些。他很耐心,很愿意去帮助别人,而且帮助别人的时候也有一个科学家的影子,条理分得很清,告诉你1234该怎么做。
最后还会给你充分的自由,温和地说这些都是我个人的建议,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情。这些细节确实让我觉得自己也在他的帮助和指点下成长,在我带团队的过程中,也会多多少少有他的影子,会不由自主地学习他的风格和习惯,这个是肯定避不开的。
他是创业者
领导力——用你想被管的方式来管你的团队
Q:您想成为什么样的领导?
王肇辉:我觉得让我的团队开心的地创造价值就是一个好领导。
我现在说有一点太主观,因为现在我们也是刚起步,有待时间来验证,但是至少在过往的几个星期我还是努力让我的团队感觉到宽松的环境,开心的状态。但是并不降低对他们在业绩上的要求和期望。
我觉得快乐+工作的两个参数都很重要,快乐会让我们的心态和让我们整个工作的氛围会非常的好。那工作的量化的指标和必要的一些培训会让我们的业绩有相应的保障,而好的业绩会让我们更快乐,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Q:有什么技巧能够让团队保持开心的同时又让他们遵守纪律,又有绩效?
王肇辉:开复有一句名言说:用你想被管的方式来管你的团队。也就是换位思考地管理你的团队,你自己作为一个年轻人你的职业生涯怎么走过来,你在过去喜欢什么样的管理和放权的方式,你就用这种方式来用在你的团队上。
Social Animal——最高境界,无招胜有招
Q:曾经看过报道,你曾经说自己是social animal,怎么定义social animal?为什么说自己是social animal?
王肇辉:这是工场有一次开年会的时候开复调侃的一个词汇,开复觉得他来中国之后不少有趣的朋友都是我介绍给他认识的,他觉得我好像每天都在“玩”。
有些社交从短期内看是无效的,是一种时间的消耗,而从长线来讲,人脉在你不经意的未来某个时间点会突然发挥出价值。比如说我跟马东当年认识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我们投资的创业者,而且是一个非常棒的,文化领域一线的创业者。
我比较乐于把这些人脉能够横向的串联和嫁接起来,我知道A、B、C、D之间的关联性和他们分别的诉求是什么。在没有商业驱动和利益目标的情况下,让他们成为彼此信任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这也是多年做记者养成的一个习惯:认识新的朋友,让朋友彼此成为朋友。
Q:普通人说交朋友,说高一点,就像公关了是吗?
王肇辉:我在内部讲,普通的企业公关就会开开发布会,发发稿子;高级一点的公关,会有一些好的资源导入;再高端的公关,能够把公司的产品思维和文化渗透给所有想传播的人;最高境界,基本上不需要出招,但是他的招式已经渗透在日常影响当中,很多关联机构和人会不由自主地被渗透,被影响,我称之为大公关。
Q:其实social animal并不是创业者需要必备的素质,它是个公关人必备的素质。所以在一个创业企业里必须有一个公关人这样的身份吗?
王肇辉:早期创始人自己就是品牌,而且早期在经费、人力有限的情况下,过度关注公关反而会是消耗和浪费。再之后,公司的产品就是最好的公关,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当公司成长到一定阶段之后,就有经费来请专业的人加入,来解决专业的问题。再到一个阶段,我觉得应该有独立的公关公司来帮你更加专业的来处理这个垂直领域的事。
Q:所以这么说的话,这个早期的创始人还是需要具备一些公关的素质,social animal的素质吗?
王肇辉:我觉得早期的核心精力应该在产品、技术和本身团队的搭建上,公关是外在的东西。虽然我是做公关出身的,但是我认为好产品是会说话的,好产品是代表这个公司能走多远的核心因素。而不是说公关出来讲的多漂亮。公关是表象的东西,核心驱动主要还是产品自己的价值。
他是投资人
关于创业——九败一胜,习惯死亡
Q:对于创业者来说,我们以前说创业该如何成功说了很多,但是创业是怎么死的,通常都避而不谈。
王肇辉:之前中国大部分公众、媒体对失败这件事包容度不够。其实这几年我觉得大家已经客观和冷静很多了。李志刚写过一本书叫做《九败一胜》,讲美团网王兴的故事。
“九败一胜”、“九死一生”、“创业维艰”这样的词最近在媒体上、社交网站上已经被广泛使用。大家对创业的艰难性和背后透露出来的成功的概率,都越来越冷静和清晰,有一个接受度了。公众已经有这个心态,行业更有冷静的思考。
另外一点是,之前创业的人也没这么多,大家看到的死亡案例也没那么多,现在批量的分母基数增加之后,死亡量肯定会增加。公司启动几个月就关闭这种案例比比皆是。所以当死亡成为常态,不是坏事,让社会、行业、公众和媒体都冷静下来。大家对死亡率这种常态有了清醒了认识,再次出发的时候,才会做更充分和更积极的准备。
创业者的N种死法
Q:创业团队的失败,大都死于什么原因?
王肇辉:我看到的几类惨死的创业者的原因:
第一类叫做大公司病。大公司病是什么呢?有一些看起来履历很棒,在知名企业工作过的创业者。来了之后发现他们在大公司只负责垂直领域,没有通盘考虑过公司整体的事情,所以当他们独立立项的时候,出现若干问题和短板。而融资、招聘、宣传这些事,当他独当一面的时候,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了。他们没有做好准备来做一个独立的创业者。
第二个类型叫水土不服型。很多海归刚回来的时候收获的都是掌声和鲜花,很多投资机构也都很喜欢这一类型的创业者。他们在海外生活过多年,海外名校毕业,在海外科技企业工作过。
然而我们很快发现:
1. 他们对中国的用户缺乏了解。
美国用户和中国用户的差异非常大,用户习惯、对产品的喜好和界面偏好都不一样。处在这种差异下,他们完全没有给自己预留出学习和了解中国用户的时间和过程。
2. 他们缺乏对中国竞争对手的了解。
美国的竞争对手大部分都是桌面上的竞争,就是大家好好做产品,该发布的时候发布,到时候看市场的自我存活和用户的检验就好了。但是中国不一样,中国首先创业这件事现在非常热,同一个领域里可能有若干人、若干公司都在做,你面临的竞争对手可能远远大于在美国那个环境下面临创业者的量。
3. 他们的产品思维和方式还按照美国的节奏,或实验室的思维。
做到第3个月的时候,跟他们竞争的产品就出现了。做到第6个月的时候,竞争对手的产品已经比他们更快地推向市场了,所以很快夭折。
第三类找错合伙人。我把它总结为做垂直领域的专业性的人才,如果找不到好的合伙人,或者没有找对合伙人,则容易死亡。每个创始人想一人独当创业公司的全部不可能也不现实,怎么寻找自己的搭档、合伙人来互补,能够分管公司的一部分业务,把团队、产品、技术、架构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全,也很重要。
从主观上讲,合伙人能够分担你很多精神层面的压力。从客观上来讲,工作量也需要解放分配,需要你把你不擅长的部分释放出来。没有互补型合伙人的创始团队,很容易在前进过程中夭折。
第四类是客观的、中国特色的死亡方式——遭遇巨头死亡。当你的产品突然做到一半,百度、阿里、腾讯突然宣布他们做了。对于创业公司来讲,如果你的领域已经是一个红海,前面又有巨头,任何一个巨头要干掉你都轻而易举。生不逢时,遭遇巨头,这种死亡也是很常见的。
在浪潮中学游泳
Q:为什么最近大家都格外关注网红?
王肇辉:网红是一个阶段性的状况。追溯到当年的“微博”现象,新浪做了微博,搜狐、网易、腾讯等一批网站都做了,几乎成了当时的网站标配。但今天看,只剩下新浪微博了。
这就可以看到行业很容易跟风,当有一个热点冒出来,这件事情又确实短期内吸引眼球,刺激流量,会有很多跟风者产生。但是大浪淘沙,几年过去之后,现在可能唯一火的就是新浪微博,其他都死掉了。
今年所谓的网红热、直播热、VR热、人工智能热,也会有一个行业自我淘汰的过程。盲目的跟风者肯定会死的比较惨烈。冷静的思考者是有他自己的商业逻辑的。经过一个沉寂期,要么转去下一个目标,要么进入一个相对冷静、严肃的方向。
我觉得所谓的“网红热”肯定会过去,会有一些有影响力的人和机构来做一些相对严肃的、有价值的内容。今年春节后有一个非常传统的纪录片在85后、90后的社区里大火,这个纪录片叫《我在故宫修文物》。
我自己解读出两个信号:一是说这些热衷于二次元的互联网原住民一代现在已经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从娱乐本身的属性之后,开始追寻一些严肃、有价值的东西。
二是严肃的、有深度的内容慢慢会留存、传播下来,成为大家获取知识的方式和渠道之一。
Q:其实跟风现象永远是有的,我们总不可能永远都比别人快,怎么办?
王肇辉:不一定。如果你的机构能够做大量的历史数据研究,做行业分析,都可能会做出相对准确的趋势预测。这种预测在比浪潮来的更早时就能够预测到。比如如果某个团队每天都在观察海浪的潮汐变化,对时间表做出详细的数据统计,基本上可以画出一道曲线,一年四季每个季度的波浪曲线时间表,这是一个参数。第二个他如果能够垂直到一个维度,每个时间点浪潮的高度,跟风向等自然因素的关联性有哪些。积攒大量的数据就可以根据这个来预测下一个时间点可能出现的浪高和浪的状态。回到投资行业,任何一个领域你只要肯做历史的研究、数据的分析,基本上就是能够做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前瞻性行业判断。
Q:我们该怎么样提升游泳技能,避免接下来的退潮?
王肇辉:提高游泳技能最根本的方式就是多游泳,呛水是难免的。你只有在实践中摸索、判断、经历一些事情和案例之后,不断试错,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才是自己的。
所以失败是常态,多经历几次死亡不是坏事,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讲,当他屡败屡战之后积累的教训,某种程度会转成一个新的公司的生产力。
或者不一定每个都是完全的失败,每个不成功或者小成,但最后会积攒成最后的一个大成。
“未来属于创造它的人”绝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多年来,奥迪一直与时代最核心力量同行,持续锐意创新和进取,拒绝止步巅峰,用非凡的产品不断刷新“未来”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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