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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我瘫在沙发里,目光聚焦在电视屏幕上。热播剧正演到关键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剧情起伏。母亲坐在单人椅上看书,近来她迷上了传统文化,学得专注又投入,那股子劲头近乎痴迷。空调在角落里低低地嗡鸣,屋子里静得很,连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那个菲菲还是没回你微信?"母亲突然开口。
我手指一顿:“嗯。”
她把书合上,摘下眼镜。
“你主动找人家说话没有?”
“找了。”
“怎么说的?”
“就问睡了没有?”
母亲嘴角往下撇:“你就不会说点别的?上次那个也是不成,都给你介绍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总是不成?你心里没点数,就不知道总结总结教训?唉...…”
“妈,”我打断她,“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你都34了!”她把书拍在茶几上,"对门老刘儿子28岁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就你,连个微信都聊不明白!”
我攥紧手机,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沙发上,若有若无的在想些什么……
“天天回家就在你房间里一坐,看个手机,要么就是关心所谓的国家大事,胡思乱想,你看看你自己,孩子孩子没有,对象对象谈不成,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这那…都不好意思说你。”母亲站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就你这样,哎!”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一阵剧痛,但比不上胸口那股灼烧感。
“你以为我想吗!”我听见自己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每次都是这样!每次!”
母亲不退反进:“你吼什么吼?有本事出去吼给姑娘听啊!”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断了。我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想往地上砸——但在最后一秒刹住了,手臂悬在半空发抖。
“你砸呀!你把这些都砸了!我看你今天想上天不成!”母亲似乎看到了我的反应……
我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的嚎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狗。跺脚,身体前倾,捶自己大腿,喉咙里滚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客厅吊灯都在震。
母亲终于闭嘴了。
我喘得像跑了马拉松,嘴角有腥味,可能是咬破了。看着母亲发白的脸色,滔天的怒火突然变成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
“......我去睡了。”
我逃进卫生间,冷水泼在脸上。镜子里的人眼睛血红,头发支棱着,像个疯子。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刚才那股想砸东西、想打人的冲动还黏在肌肉记忆里。
坐在马桶盖上,我浑身发抖。不是愤怒,而是后怕。刚才那个人是我吗?三十多年来,我连跟人吵架都很少,今天却像只疯狗一样嘶吼。
当时怎么就控制不住呢?那些嘶吼、跺脚、捶打,像是有另一个灵魂接管了我的身体。而现在,那个恶魔般的灵魂消失了,留下我独自收拾残局。
我伤害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那些话会让我瞬间崩溃?是因为她说得对,而我无法反驳?
我抹了把脸,水珠混着冷汗。失控的不是身体,是这么多年积压的无力感。
可这就能成为我吼叫的理由吗?我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觉得可笑。最该冲我发火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父亲推门进来。“还没睡?”他随口问了一句,趿着拖鞋进了卧室。
我睡了,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