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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奇事天天有,最近的一出叫“我在高铁扒大门”。
网上流传的视频基本记录了事件的完整过程:安徽合肥的女子罗某为了等老公上车,用身体强行阻挡车门关闭,不顾铁路工作人员和乘客的多次劝阻,造成列车晚点发车。在长达几分钟的拉扯和争辩中,她还颇为有理地表示,“我老公下来我就走”。
哪怕乘客一直在说,“这是犯法的”,她也不置一词,甚至在倒地之后还要用脚卡在车门里,以免列车启动。
说实话,看完整段视频,我当然也有对不守规则者的不满,但更多的是震惊和不解。
其一,错过一班高铁,可以免费换乘此后的班次。像合肥到广州这样的线路,一天有五六班,并不存在当天上不了车的困扰。
其二,阻碍列车发车,的确是违法的。《铁路安全管理条例》和治安管理处罚法都对非法拦截列车、阻断铁路运输的行为有明确的处罚规定。
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耽搁几分钟”,但铁路有严格的发车时间和系统安排,一旦因为几分钟而导致后车进站时发生意外,那可是人命关天。
其三,在罗某叫嚣耍赖的同时,女儿就站在身边。我不知道女儿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如果是我的父母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闹事,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面对如此之多的风险和隐患,如果罗某坚持要等到老公来了才能发车,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答案没法再简单:能够节约一点时间,“顺利”赶上火车。
经人肉,罗某是合肥某小学的教导处副主任,还屡获嘉奖。这样一来,本来就愤怒的网友更不干了:这种罔顾规则漠视法律的人,凭什么为人师表?事件的最新动态是,学校对罗某进行了停职处理。她也被公安处以2000元罚款,并责令认错改正。
我不喜欢人肉这种方式,对于学校有没有权力对员工因教学之外的事务进行停职,也觉得可以再讨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罗某犯了错误,这种错误背后的因小失大,简直非理性到匪夷所思。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事情的利弊那么明显,为什么罗某还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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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接送狗儿子上下班,打车不方便,我最近开始开车。开上车,才知道上海的道路状况有多恐怖。但凡不在高架,不在四车道六车道的主干道上,分分钟就有非机动车和行人从斜刺里窜出来。
骑着非机动车的快递员时常拐上机动车道,20码的速度挡道不说,还常常低头看手机确认订单情况。
至于乱穿马路的行人,只要心中有路,哪里都是人行横道线。最绝的是一些老爷爷老奶奶,拄着拐杖,或操纵轮椅,慢悠悠地从马路中间横穿过来,即便后边的车已经堵出10米开外。
有些气性大的公交车司机会摇下车窗,朝他们大喊:“不要命的啊!”这也是我起初的困惑。
后来我渐渐理解,他们不是不要命,当然也知道违反交通规则危险。但面对规则,他们始终心存侥幸:反正撞我你也倒霉,料你也不敢,我走就是了。如果共同遵守的规则里,有其他人愿意迁就我,那我又何必客气。这就是他们基于规则和自己的私欲,衍生出来的“新规则”。
罗某和这些人一样,心里也有一套自私自利的“新规则”:火车可以晚点,乘客晚点怎么就不能通融了?你们办事怎么那么不近人情?各位乘客也稍等我一下吧,反正也耽误不了你们几分钟。
但这些人未必明白,这种私自定制的新规则,也许能确保他们在99%的时候能够安全过关,但总有失足跌倒的那一回。偏偏那1%,是重大乃至致命的打击:譬如罗某这次扒门在网上被无数人痛骂,譬如我亲眼见过一个老人家,被正常行驶的公交车挂到,摔出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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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罗某这样漠视规则,我们气愤地说上一句“活该”,是人之常情。
但比起简单的关注和批评,我更想厘清罗某的问题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心理在作祟。毕竟,这才是和我们每个人休戚相关的事。
关于罗某这样的人,我的朋友斑马有一段话说得很好: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们并不是那些时时处处都不守规则的人,他们是那些和规则玩文字游戏的人。
他们自己有一套规则标准,他们守自己的规则,事关重大的才叫规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叫规则,有危险的时候叫规则,没危险的不叫规则,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叫规则,看不见的不叫规则。怎么有利自己怎么来,才是天经地义的规则。
事实上,这些不守规则的人,才是生活中的大多数,他们就是我们身边的甲乙丙丁,是那个时不时就忘记了规则的我们自己。迟到、闯红灯、随地扔垃圾……这些很小很小的事只有带来严重后果,丢钱丢人甚至丢了命时,才会被人当作大事。
……
我们真正要警醒的并不是“逼停高铁”“老虎伤人”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而恰恰是“我以为……”“我没想到……”“我只是想……”这样的思考逻辑。
就像有的人并不是不满潜规则,而是痛恨自己在潜规则中的排序一样,也许他们不会逼停高铁,不会翻墙入园,但总有一些时刻,他们心存侥幸,想要抄个近道,最终也倒在了这条近道上。
希望我们,不会成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