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来了,北风应约而至。天气像变了脸似的,气温骤降了几度,空气显得有些湿重,粘在皮肤上,析出凉飕飕的寒意。
早晨起来,太阳像一个贪睡的孩子,还不知道藏在了哪儿,公园里就渐渐有了人。人们穿着臃肿的衣裳,呵着发自肺腑的白气,有的在快走,有的在跑步,有的打太极,活动着僵硬的身体。道路上,草地间,铺满了叶子,红的枫叶,黄的柳叶。还有一部分绿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在寒风里瑟瑟坚持着。耐寒的针叶林也少了许多活力,颜色灰暗深重,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公园里的各色花儿,娇柔褪尽,零落成泥,一片狼藉,不由使人感叹:青春随风逝,韶华付流水。
走在石砌的小道,树木森森,屏蔽了一切生命的特征,显得有些阴冷压抑,充满了萧瑟血煞之气。鸟儿躲回了窝里,不再在树叶间过宿。爬虫也蛰伏了,等待太阳最后几次的慰问。树叶间斑驳的天空,几颗寒星闪烁着原始的冲动,渐渐在晨曦里隐去。
湿漉漉的土地已经凝霜。仔细观察,地上的落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的冰晶。太阳出来一照,冰晶化成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露珠,附着在草叶间,熠熠生辉。当你从它身边走过,不经意间轻轻一碰,它就滚落在地,倏忽钻进泥土不见了。
地平线不在遥远。黑黝黝的山与幽蓝的天格外分明,逶迤的山脊,剪辑出天际线。四周看起来很小,人就像关在山围子里,岁月在这里自由追逐着它的猎物。而天却很辽远,淡蓝中透着一股高冷,散漫的云,没有了湿热气流的支持,轻飘飘地等待季风的驱使。
河水不再咆哮,缓缓地流动着,处子一样文静,水体变得澄澈而透明。山色倒影,蓝天白云,在水里只照出一条条暗线,像铅笔的素描画。几只水鸟悠悠然,凫趋雀跃,寻找着食物,为长途迁徙补充着能量。它们三三两两游玩着,时而俯下头潜入水中,猎食着小鱼小虾;时而昂起头,左右招呼着同伴,分享自由的乐趣。偶尔有好奇的人停下来,站在河堤上兴奋地指手画脚,拿出手机拍照,留下最美的瞬间。
太阳懒洋洋地出来了,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山顶燃烧的红红的,滚烫的热量蒸腾,像火山一样爆发,光芒四射。太阳露出山顶,红光渐渐褪尽,白色的光华绚丽夺目,照耀着大地,地气开始慢慢回暖,湿气上升。树木吊着稀疏的几片黄叶,反射着阳光,风轻轻一吹,翻落在地面上,蝴蝶般飞舞。
新的一天开始了。人们加上了秋衣,一如既往地走出来,为了活计不停地奔波。公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孩子们背着书包,着着急急去上学。大人们开着小车,急急忙忙去上班。公交车循环往复,输送着南来北往的客人。路口红绿灯不停地变换,自动调节着忙忙碌碌的车流和人流。
霜降杀百草,一切生命都开始萎顿,只有人百折不挠,坚强地生活着,抗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