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九)

下午狗子在牲口棚要替栓子娘干活的时候,栓子娘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心里还是认为,孩子只是为了说个媳妇。她还感到无比好笑,心里还想这个人啊,都一样,无论正常人还是傻子,到这个年龄段了,由于生理的原因都开始想媳妇了。他只有想媳妇儿心切,才会想出这个主意,想用给自己干活的方式,换取自己给他说媳妇。以至于到最后,看他狗子干不了活,栓子娘让她出去找小朋友玩时,狗子嘴里突然冒了一句晚上我还去你家。虽然感到狗子的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栓子娘也没深想,毕竟狗子不是正常的孩子,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也没感到有啥可疑的地方。

当狗子在外头用力拍门时,栓子娘才想起,下午狗子说的那句话是早有安排的。栓子娘知道狗子智商有些低,所以就是现在狗子拍他的门,他也没有往歪处想。只是想这孩子,想让我给他说媳妇也不看个时间,现在都深更半夜了,还过来让我给他说媳妇儿,到来是魂儿不全。于是栓子娘没有一点儿防范,把门呼啦一声打开了。

随着门都打开,狗子来了个恶狗扑食。一下子扑到了栓子娘的身上,并把栓子娘压在了身下。栓子娘被狗子的突然行动吓呆了。她连抓带挠,嘴里不住地喊道,狗子,你这是干啥呀,我是你婶子,你知道吗?快起来,狗子,快起来。

也许是狗子,拍门的声音大了,也许是栓子娘呵斥狗子的声音大,惊动四邻八家的狗都在大声的叫着。

当栓子娘和狗子正在地上拼命的翻打之时,突然几道手电的光亮照进了屋子。狗子和栓子娘都愣在那里。原来是治保主任,带着几个民兵赶了过来。

几个民兵用绳子把栓子娘和狗子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治保主任发话了,把这对狗男女送到大队部,看我怎么处置他们。

栓子娘这时就突然明白了。治保主任,这是公报私仇,他要给自己难堪,他要自己低头向他说好话,她这是逼着自己答应那门儿亲事。

栓子娘被两个民兵押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大队部走去。由于天太黑,两个民兵用力又大,半路上栓子娘跟不上两个小伙子的步伐,几次摔倒在地。两个小民兵不耐烦的大声叫着,别耍赖啊,你以为躺下了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也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了,也许是狗的叫声太多了。街道里不时传来吱呀呀的开门声,还有几个好事者站在大街看热闹。

当栓子娘连拉带扯被两个民兵带到大队部时,治保主任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治保主任仰起脸,看看身旁的狗子问道,狗子,以前干过这种勾当吗?是不是第一次啊?狗子赶紧说,是,我是第一次。

治保主任指了指身旁的两个民兵说道,看在狗子是个初犯,魂儿又不是太全。他又看看两个民兵说,他这不算正常人,那就把他放了,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去吧。

两个民兵按照这个治保主任的指示

,立马给狗子松了绑。狗子揉了揉被弄疼了的胳膊。嘿嘿嘿,笑几声走上前冲着治保主任说,叔……你……治保主任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同时手在桌子上啪的拍了一下吼道,好你个狗子,不治你罪让你走,我是看在你是个老实孩子的份上,你还不感激我,还要瞎咧咧个啥?走走走,赶紧走。说着不耐烦的把狗子推推搡搡弄出了门。狗子边走边叫着,叔,那事你还记得不?那二十块钱你还给不?狗子好像在犟着个理儿。啥事?啥二十块钱,你快走,走,走,走……治保主任,边说边把狗子推出了大队部的大门。

狗子和治保主任还在争论也什么,随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栓子娘一点也听不见了。可她说心里总觉得,今天的事有点蹊跷,先是狗子下午跑到牲口棚要帮自己干活,后来晚上又到自己家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栓子娘虽然弄不清楚,但是治保主任的出现,让她觉得这件事,治保主任绝对脱不了干系。

治保主任送的狗子,重新又坐到了办公桌前。他不慌不忙的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颗,把剩下的老婆包烟啪的一下扔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嚓的一声,点燃了这颗烟,他用力抽一口香烟,一股白烟从他那个黝黑牙齿缝隙窜了出来。同时,用他那双阴险、恶毒、又色眯眯的小眼睛盯着栓子娘,足足有五分钟讲话。

栓子娘知道这次是逃不过治保主任的魔掌了。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挺住?一定要挺住!无论他治保主任怎样使坏,为了闺女东秀将来的幸福,自己必须挺住。

啪!治保主任一拍桌子吼道,说吧,狗子是你找的第几个男人了?给狗子这又是第几回了?说着,治保主任站了起来,围着栓子娘转起了圈圈。你不说是不是?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对不对?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你要不怕咱们就有些瞧。

啪!治保主任又回到桌子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给两个民兵使了个眼色,让她跪在那里低头认罪。两个民兵过去,站在栓子娘的身后,冲着她的双腿就是一脚,踹的栓子娘,噗通就跪地上了。

由于栓子娘毫无心理准备,两个膝盖瞬间着地,一阵钻心的疼,使得栓子娘两眼噙满了泪水。

治保主任给两个民兵使了个眼色,两个民兵知趣的退了出去。治保主任围着栓子娘转了几圈。喷出几个烟圈儿,眼睛眯着说道,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儿子大了,女儿大了,就不怕给孩子丢人吗?尤其是闺女这么大了,你办出这样的事情,闺女还怎么找婆家呀?治保主任围着栓子娘又转了好几圈,然后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今天的事儿你是犯在我手上了,如果你把俩孩子的事答应了,我包你啥事没有。如果你不答应,哼!哼!治保主任说着把脸贴近了栓子娘的脸。

栓子娘一腔怒火,胸中燃烧。她看到治保主任把脸贴了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子蹿了出来,咚咚咚疾步跑起来,嗵的一下把自己撞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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