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重新长大了一次——《杀死一只知更鸟》读后感

一、童年

阅读这本书,宛如轻启一扇回忆之窗,温暖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我的思绪在鹅卵石路上欢快跳跃,一路引领我回到那遥远而可爱的童年时光。斯库特和杰姆这对兄妹,以及迪尔这个小活宝,他们仿佛是我的向导,带领着我再次踏上成长的旅程。我看着他们玩各种游戏、感受他们丰富的心理活动,分享他们的欢笑与眼泪、迷惑与思考,在这一过程中,我才发现:原来,全世界的小孩儿都拥有相似的小心思,我们都是这么一路走来的!

首先是怕鬼这件事。“我吓得耸起肩膀,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准备面对怪人拉德利和他那血淋淋的尖牙。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迪尔正对着阿迪克斯的脸拼命摇铃。”这是他们一起去怪人家探险,却被爸爸阿迪克斯抓个正着的场面。“杰姆只穿着裤衩朝橡树跑去……‘儿子,你的裤子哪儿去了?’‘裤子?’‘裤子。’”这是他们再次去怪人家探险,杰姆往回跑时被铁丝网钩住了裤子,只好弃裤逃命的场景。每次爸爸出场时,都是这样的,一切鬼魂突然遁去,空气突然凝固,剩下的全是尴尬。看到这里,我都得用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因为我在办公室里。想起自己小时候简直和他们一模一样——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抑制不住那股探索好奇的冲动,非要去摸索一下鬼的藏身之地,如果这时候院子里稍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便会惊恐地尖叫:“鬼啊!”随即就拔腿冲回屋子里,待我惊魂未定地低头看下自己,已是浑身汗毛直立。鬼的形象,在我的脑子里不断扩大、愈发鲜明,再以后我甚至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了,从卧室到厕所,要穿过一整个黑漆漆的院子,这无异于一场心理上的严峻考验!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鬼魂、热流、咒语、秘密符号,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这些阴影就像晨雾一样在太阳的照耀下消失无踪了”。

然后就是那些童年的小伙伴们,我们大家总是如此默契——一个招呼就走,半路上再问干什么事情。迪尔真是个非常好的朋友,满嘴都是牛皮,本来特别严肃恐怖的时候,他的出现就会带来轻松快乐。可是,迪尔并不像斯库特和杰姆那般幸运,他们有个好爸爸,迪尔的家庭却缺少关爱、陪伴、共鸣。因此,他选择离家出走,来找斯库特,这里才是让他觉得比家还温暖的地方。

至于我,虽然也拥有几个好朋友,但是这份友谊的纯粹与持久却远不如他们。大概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们便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成绩的较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甚至第五。这个莫名的卷的氛围,让我们一起玩耍的时间逐渐变少,大家偷偷在家做题,也不告诉其他同学,仿佛竞争意识逐渐凌驾于友情之上,成了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阂。

二、家庭

好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悲剧的童年却要一生来治愈。斯库特和杰姆无疑是幸运的,他们有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爸爸——阿迪克斯。这位爸爸不仅学识渊博,更重要的是,他还非常开明、幽默、包容,善于启发引导孩子们,从不将自己的经验和想法强加于他们。比如,在批评他们之前允许他们先讲明事情原委和说理;引导孩子们读书看报,不断扩大他们的视野;启发他们领悟做人的道德原则和底线,学会如何与他们相处;无论孩子们问多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他都能正面回答并引导他们客观看待这些问题;他不拘泥于传统观念,不要求女儿斯库特穿上裙子做个“淑女”,甚至在与姑姑和邻居的育儿争论中坚定地站到女儿这边,用实际行动支持她——“当着杜博斯太太的面把我悠起来放在肩膀上,一家三口人在暮色中一路走回家去”。

美国脱口秀主持人史蒂夫说:“每个男人都可以当父亲,但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成为爸爸”,这句话形容妈妈也恰如其分。这里有一个强烈的对比——就是亚历山德拉姑姑。她无时无刻不在批评斯库特“不像个女孩”,她那莫名其妙的家族背景和荣誉感就像她的束胸一样,仅仅箍在她的胸口,也试图来扣住斯库特。爸爸对此的解释是:“亚历山德拉姑姑对女孩子不是很了解,因为她没有女儿。”姑姑似乎忘记了,她自己也曾是一个小女孩,成年后就把童年的期盼遗忘得一干二净。再看内森先生,他也曾开朗活泼,或许只是犯了点小错,就被家人长久地封闭起来,留给镇子的形象,就只剩下怪人拉德利了。

阿迪克斯教育孩子的一个重要方法,就是“以身作则”。他明明是镇子上有名的神枪手,但却从不炫耀技艺,也不曾向孩子们讲过那段经历,只有在面对狂犬病发作的狗可能突然伤害邻居和家人们的紧急时候,才干净果决地一枪中的。在他担任黑人的辩护律师期间,面对邻居们的非议与指责,他告诉孩子们:“高昂起头,放下拳头。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都不要恼怒。”他坚定地为黑人做辩护,不仅是为了维护真理正义,更是要给孩子们树立一个榜样——真正的强者不是四处炫耀、叫嚣自己能力的人,而是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拥有丰富头脑和高贵品格的人。我不知道斯库特是不是对她的爸爸有着某种滤镜,但这样完美的人物形象确实跃然纸上。而我,只配低着头阅读他们一家人的故事,阅读就像照镜子,看到各种行事作风的人,自己又是哪一号呢?

三、社会

请不要杀死一只知更鸟!经济在发展,社会制度在演变,人内心的偏见却如同磐石一样难以撼动,种族歧视这一沉痛话题,至今仍令人扼腕叹息。和《绿皮书》的钢琴家唐·谢利一样,汤姆·鲁滨逊也是一个善良勤劳、教养良好的黑人,然而他却反复遭受到白人的鄙视和攻击。“金钱,教养,艺术熏陶,口音,仪态,你克服了所有一切,却克服不了肤色。”汤姆乐于助人,他好心帮了白人姑娘几次,却反遭诬告,在白人陪审团的判决之下,有力的辩论和清晰的证据也没能让他免于种族歧视的屠刀。

面对离谱、不公的判决,三个小孩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迪尔甚至难过得泪流满面,为某些人给其他人带来的苦难而哭泣。“杰姆,你说,一个那么痛恨希特勒的人,怎么转过脸来对自己家乡的人这么恶毒呢……” 当阿迪克斯将汤姆的死讯告诉其妻子海伦时,“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就像有个大脚巨人走过来,一脚踏在她身上一样,就这么把她踩在……”迪尔用他那胖乎乎的脚跺了一下地,“就像你踩住了一只蚂蚁。”有些人总是热衷于给别人贴标签,例如农民就是笨,黑人就是坏,白人就是高贵等。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愚昧无知,通过教育尚可弥补,而另外一些人则并非不明真相,他们只是在维护自身的阶层利益,在这些人内心深处的秘密法庭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法律制度反而成了他们为恶的工具,最深重的黑暗潜藏在看似光明的背后。

我不知道未来还需多长时间,才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歧视和偏见彻底推翻,未来又是否还会出现另外一些奇葩的偏见。在这个广袤的宇宙中,每一颗心灵都是一座独特的岛屿,有的繁花似锦,有的荒草丛生。我们不能仅凭一眼望去的表象,便轻易地评判、划分和征服,唯有以理解为桨,才能抵达彼此的彼岸,领略那份超越色彩的美丽。请不要杀死一只知更鸟!因为它们歌唱的是生命的尊严,是自由的梦想,是我们共同拥有的蓝色天空。
——————————(作者:Yenn Kwok , 写于上海) ——————————

《杀死一只知更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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