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在南昌总让我想起在缅甸的日子。想起那些生活平静如水工作压力山大的日日夜夜,想起刚离开小小毛和小毛的分分秒秒,想起同去缅甸的同事以及黄昏在房门前树桩旁聊天的点点滴滴。还有那时寂静的夏夜,天空中遍布繁星。我想起这些时光,觉得世界是一个天平,永远在一个点平衡两端。走的时候充满未知,百般踌躇;如今回来回忆往昔,千丝万缕。
一
2014.5.11
昨天到勐拱糖厂已是当地时间夜里12点,经过一天的旅途,实在是过于疲劳。今天补记下日记。
从中国一路进入缅甸还比较顺利,早晨在机场与老婆相别,她哭的厉害。我一直控制着自己,但说起孩子,说起没人给她唱歌了,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还是突破了防线。
每次坐飞机,我都喜欢靠窗的位置。因为不经常能从这样的视角观察世界,窗外的云海像山,像雪,像棉花。各个角度带给人的兴奋是难以言说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下飞机,温度瞬间增高。如果昆明是20度,曼德勒机场估计得有40度。进入缅甸海关,有3个服务台对接外国人进关,每个服务台有2个工作人员。而旁边3个服务台写着缅甸,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本国人可直接进入。当地人都穿着拖鞋,包括大部分海关工作人员。
填完表格,过了安检来到机场出口。和国内一样,一下围上来一群“接机人员”,口中叫着“哥,去哪,打的,taxi”,虽然中文不是很标准,但是都能听懂。我预想有人来接,就都谢绝了。可是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接机的人,于是一大群小哥又围上来,说“哥,要打电话吗?你找到你朋友了吗?那个人是不是?你电话可以用吗?” 机场墙上挂着费用的牌子,如果专车价格在12000缅币,如果拼车只需5000缅币。一时找不到接机的人,我于是开始打电话。手机里有两个联系人,第一个行政秘书不在服务区,第二个是老板儿子,幸好接通。对方回复没接到通知,不知道我要来,建议打车过去。我便找来一个小哥,坐上了出租车。上车后小哥笑着说,“小费”。开始没听懂,他连续比划了3种货币,美金,缅币,人民币,我都说没有。最终小哥放了我,说“没事,谢谢老板。”缅甸人民还是挺朴实的。
在车内看到路边有很多羊群,房屋比较简陋,多为茅草屋。街道上当地人着装的款式比较老旧,脸上涂着黄粉(特纳卡),兼具防晒美容甚至驱蚊的效用。男人穿的裙子比较有趣,应该是当地的民族特色。后来查资料知道那是纱笼,男式的称为“笼基”。进入郊区还能看到头顶着东西走路的妇女。
值得一提的是路上很多大大小小的圆形尖顶佛塔,不愧是千塔之国。听说当地人哪怕家徒四壁也愿意将一半资产捐给佛塔建设。如果能将一半佛塔改成一半学校,我想这国家能再进步些。
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想起2009年第一天到德国也是下雨,我真是雨神。
来到长城集团,与阿旺及Sato见面。嘱咐我工作要做到前面,不要等安排。
送我到勐拱的司机不会英文也不会中文,我们用肢体语言简单聊了聊。后来碰上一群wilmar 缅甸人事的,他们英文都很好,互相介绍了下。
一路颠簸到达糖厂已经累的不行,见了王总,感觉人挺好。与老婆聊了两句,实在累的不行,倒头就睡。
二
2014/6/1
来缅甸已经23天了,每天生活的节奏和内容都很固定,清晨起床,吃一碗云南米线(米线加辣椒鸡蛋从没变过),穿过草丛去办公室,午饭,午睡,去办公室,饭后大家聚在宿舍门前的木桩旁聊天,然后去办公室,最后在一天的压抑和疲劳之下洗澡睡觉。第二天太阳升起,一切又会重复。
有人每天都会叹气,因为生活无聊。我原本喜静,也还保留一点小时候人人都拥有的自娱自乐的能力,所以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让我特别烦躁不安。对我而言首先满足了身体的需求,又带了两本书在身边,在自由的时间里可以进入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所以相较他人也更平静一些。
读《巨流河》也让我感到当前生活没有那么糟糕,因为至少不用担惊受怕,虽然缅甸北部仍是战乱不断,可在勐拱还是安全得多。也不用常常离家搬迁,不用在夜里躲警报。随着齐邦媛的文字走进她的学生时代,同时重温自己在校时那些难忘的师友。在那样的战争年代,齐邦媛尚且积极读书,怀着一颗文学善感的心去捕捉生活中点滴的诗意,我想我们更应该在自己的生活中去发现和体会美的感觉。
三
2014/6/7
4号到6号前往曼德勒开会,脱离了现代城市生活,一进入超市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到很兴奋。6号坐船返回,开了12个小时。两岸风景怡人,我觉得偶尔做个船夫也是挺好的,可有时也痛恨自己这种小资情调。
今天还是高考的第一天,广东卷作文题目是关于照片的。
黑白胶片的时代,照片很少,只记录下人生的几个瞬间,在家人一次次的翻看中,它能唤起许多永不退色的记忆。但照片渐渐泛黄,日益模糊。
数码技术的时代,照片很多,记录着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可以随时上传到网络与人分享。它从不泛黄,从不模糊,但在快速浏览与频繁更新中,值得珍惜的“点滴”也可能被稀释。
我喜欢摄影,也常常拍照,记录下美好的事物及珍贵的瞬间。的确,科技及网络的发展和普及使得照相越来越容易,劣质照片也越来越多。什么都可以被照下,什么都想要与人分享,而且是第一时间。这样的心态无疑破坏了照相的易趣。
日本人做事常常怀着一种虔敬的心情,表现出一种仪式感。比如事前沐浴,更衣,跪拜,静坐默想等等,这就是虔敬的心。有这样的心态事情往往做的认真讲究。
每天面对着电脑有时会感到很厌倦,可是又没有逃脱之法。有些同事常喊无聊寂寞,可“寂寞难耐亦得耐”,唯一的安慰是这里的蓝天白云,好似上帝的礼物,让你一抬头真的就“换了一片天空”。清晨,中午,傍晚以及深夜,走过一排排笔直高大的树丛,是一天中除了睡觉最为放松的时刻。我想起一首诗:”A tree looks at God all day./And lifts her leafy arms to pray”,想起这些树每日的生活,比起我们又怎么样呢?他们不曾发出一言,只是静静地享受阳光雨露,默默生长。我想是人的欲望太多,所以总是像跳蚤和蟋蟀一样,不得安宁。
四
2015/1/2
今天Aung Choon Khin带来了明信片,我写了3封。一封给老婆孩子,一封给德国Hoppe一家,一封给加芳。
写信或者是明信片如今都已经不太流形了,人们更倾向快捷的电子邮件或是聊天工具来传递祝福。但是当我写这几封明信片的时候,触摸着柔软的信纸,看着并不工整的文字,以及品味着商家精心设计的封面,我觉得他们是有温度的。这份用心是冰冷的现代通讯所无法给予的,寄信人尚且如此,收信人彼时的心情想必更加激动。所以快并不定最好,慢也许包含更多。效率与效果的关系在这方面也值得我们思考。
本期思考题
你觉得生命在于运动还是静止,为什么树不动反而比人活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