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硌”

      车子远远驶出了我的视线,消失在了路口转角……

      我,站在门口久久不愿意离开,望着车子的方向默默流泪,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品尝了离别的滋味,那时我11岁。

      她,轻轻牵起我的手,没有过多安慰,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甚至让我感觉有点硌的大手,拉着我就这样走进了校园,开始了我在绵阳长达7年的学习生涯。

      “孩子,在这里,你可以有机会学到更多的知识,认识更多的朋友!不要难过了蛮(man),说不定过段时间你的爸妈就来看你了……”带着绵阳浓浓的地方口音,之后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因为那时的我,一心就是责问自己为什么同意了父母的决定,同意了去绵阳读书。就这样,沉浸在不想说话的情绪中……

      直到那天,她,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理了理我扎马尾留下的小碎发,小声说:“放学了,我带你回家吃饭。但是今天不能哭鼻子了,我们努力做一个坚强的娃娃,对不蛮(man)”我抬头望了望她,眼角已经有一条条纹路,嵌在有些泛黄的皮肤里,她也是一张圆脸,笑起来,眼睛便成了一条缝,但弯弯的像拱桥很好看。我点点头,也回应了一脸微笑,说不清的愉悦,就是感觉很暖心。

      她,一只手牵的是我,一只手拉的是她2岁的女儿。“妮娃子,快叫姐姐,这个姐姐可是很勇敢的哩,一个人在离爸爸妈妈很远的地方上学,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得很好,并且学习还很努力。你表现好了,以后妈妈经常带姐姐来和你玩。”小妮妮,凑近我,嘻嘻的笑着,用那稚嫩的声音喊着姐姐,我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微微发烫,我知道我最近的表现和小妮妮听到的并不匹配。也许,我确实应该适应这里的一切,而不是沉浸在那离别愁绪中走不出来,这也不该是我该有的样子。

      “快带姐姐洗手吃饭。”小妮妮用她娇嫩的小手把我拖着来到桌边,我小心的端起碗,一块红烧牛肉夹进了我的碗里,“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牛肉,多吃点,我昨天专门去超市选的。还有这个,这个——”她用筷子指着盘子里的番茄炒蛋、蒜薹肉丝,还有那高笋片。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她在班上要我们写一写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还那么神秘的用纸条传上去,一遍遍的提醒我们写好名字。这顿饭我没有说太多话,就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送饭,她也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夹菜。虽然简单,那顿饭却是我来到绵阳最美味,最特别的一次晚餐!

      饭后,她和小妮妮耳语了什么,便握着我的手,走出家门。走在路上,她依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那熟悉的“硌”再次触碰到我的手,我也紧紧握着她的大手,时不时调皮的往后拉一拉她的大手,她总会回头笑笑:“调皮了蛮(man),好好走哦。”眨眼功夫,我们到学校了,她用她的手臂环绕着我,我贴到她的胸前,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她目送我走进寝室楼,我偷偷躲在二楼楼梯间看着她离开,那件棕色缀满小花的衬衣,袖子挽起,短短的头发,一双黑色的平底鞋,渐渐地消失在我的眼前,“崔妈妈——”最后还是没有喊出口,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那是我第一次在异乡感受到熟悉。

      之后,她只要有时间,就会带着我和她的妮娃子一起,左一个,右一个……我仿佛就是他们家中的一员。

      毕业多年,那个“硌”的感觉至今都记忆犹新,也是那双大手,牵着我一路走着,一直陪着我走过了豆蔻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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