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说到男人,我觉得是陌生的,今天看到女人,我发现我似乎也不懂。哇哦,在我来说,一切都是全新的!
说起女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妈妈,三十八年前,妈妈离开了我,似乎从那一刻起,我就把她尘封在我的记忆里,一直不曾打开。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妈妈的影子,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梦见过我的妈妈,甚至,我从来不曾叫过我婆婆一声妈妈,似乎这样,我妈妈就一直不曾离去,似乎这样,才不算是背叛。
所以,在潜意识里,我认为妈妈的离开,是对我的一种背叛,我恨她,恨她无情地抛弃了我。
而在我生命里,第二个重要的女人,就是我的大姐,妈妈离开之后,她其实就当了我的妈妈,她比我大十二岁,这么多年,正是因为她对我的爱,才让我在很多方面并不感觉匮乏。
大姐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正是有她的引导,下面三个妹妹,只有二姐当初不愿意再读书,我和三姐都是老师,在当时的农村,在当时重男轻女的大家族里,在当时堂哥家到我家随意拿东西的年代里,我们是争了一口气的,我大姐确实是功臣。而一直想要个儿子的爸爸,他的老年生活也是幸福的,他只需要由着自己高兴地生活就行。
大姐再怎么能干,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她这辈子也是活在了证明自己之中,她一边拼命地对爸爸好,以求证明女儿比儿子更好,一边恨着爸爸,恨爸爸的自私自利、无情懦弱,她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感受。而我,和大姐是一样的,我知道,我今天所有的体会,她都有。
但是大姐用她的方式在不断地超越自己,她心态很好,她身体里长了什么东西,她一点都不在意,依然该吃吃,该喝喝,而那些东西似乎也确实拿她没办法。这可能是我和大姐唯一的不同,我,就是那个被活活吓死的人,一旦风吹草动。
人说,妈妈哪怕一百岁了,孩子也是她手中的宝。我现在四十几岁了,在我大姐眼里,依然是那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直到现在,她还会在别人面前这样介绍我:瞧,我小妹,最漂亮的那个!
那么我,又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别人都说,每个人生下来,手里都握着一副牌,关键看你怎么打。
我生下来就是一副烂牌。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出生前,我在妈妈肚子里,就被嫌弃了,因为他们想要的是男孩儿。出生几个月,被一条罕见的红肚兜差点给勒死了,恐怕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吧,我就觉得我是多余的,我是无价值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幕呢?是不是从那时开始,我就对老天充满了愤怒,既然给了我生命,又何必让我受这样的苦呢?刚满五岁,妈妈带着肚子里的宝宝一起离开了人世,她是不是在嫌弃我呢?是不是都是我的错,她才离开的呢?要不然为什么有人过来对我说:你妈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跳绳,这么高兴?
是不是那时开始,我就开始报复了?报复自己,报复老天,我恨妈妈,恨爸爸?我就开始让自己过得不好,我怎能让自己过得好呢?
我发现我好会编故事啊!
坐在走廊上,阳光刚刚照到我的腿上,暖暖的。对面河边,那个人是在钓鱼,还是在看手机?看起来挺高兴。
突然想起了,上个学期的某一天,心里郁闷,开车到海边,坐在那里,哭也哭不出来,只是无神地看着车窗外。一个卖串儿的中年油腻男,停下三轮车,从车里拿出一根钓竿,开始甩起钓来。那个在海边甩钓的老男人完全不是卖串儿的男人,他神情淡定,从容不迫地看准了,再把钓甩出去,如此来回十几二十分钟,看起来心满意足了,他把钓收了回来,放进了三轮车,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丝毫没有那些小贩的猥琐感。
生活不就是这样的真实吗?
做一些我们不得不做之事,也做一些让我们满心欢喜之事?
看着眼前波纹荡漾的小河,看着对面春意盎然的田野,看着对面来来往往的车,看着对面远处此起彼伏的高山,我重新编起了故事。
我在妈妈肚子里,就被家里人期待,是个男孩,可是“呱呱”落地的是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公主,长得可爱极了。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小年,爸爸满心欢喜地去买了一个红肚兜给我,穿着红肚兜的我更可爱了,看看身边的爸爸,满脸笑容,看看身边的妈妈,正充满爱意地看着我。大我十二岁的大姐回家了:“哇,好可爱的娃娃呀”!大我八岁的二姐也怯怯地看着我,她好喜欢这个妹妹哦。她手里牵着的三岁的丑丑的妹妹也瞅着我:好羡慕哦,妹妹这么可爱!
我的运气真是好,那条劣质的肚兜被深深地勒进了我的脖子,我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实在心疼的大姐,脱掉了我一层一层的衣服,哇哦,后脖子都开始溃烂了。于是我得救了,长大后后脖子上那条深深的沟痕一直在告诉我,我的生命力有多顽强,我的运气有多好,老天有多眷顾我。
五岁时,我的妈妈离开了人世,可是我大姐已经高中毕业了,她迅速代替了妈妈的位置,我并没有受多少苦,大姐已经会赚钱了。爸爸赚的钱不够,他实在给不出,大姐都给我了。小时候,家里穷,别人都没有好衣服穿,我有。我大姐的男朋友是个裁缝,我打小就穿漂亮的裙子。初中时,大家依然都穷,可是我穿大姐的衣服,洋装,我瘦,身材好,上衣装进裤子里,本来长得白白的又好看,这下气质更好了,完全不像个乡下妞。
家里穷,读不起高中,我考上了师范,虽然少了几分,是委培生,但是我运气好,我大姐给我借到了钱,我顺利毕业,有了一份工作。
……
然后结了婚,嫁了个很有安全感的男人,他对我确实很好,有了儿子,也有了新房子新车,我很满足。
老天说:你是时候活出你精彩的一面啦!
于是,他给了我一些打击,一些磨难。我运气很好,走在自我成长的路上,遇到很多的天使,他们给了我很多的温暖、支持和爱,让我滋生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继续往前走。
嗯,生活确实非常美好,虽然现在坐在走廊上晒太阳,还是会有一点风,有点冷,但是我可以回到办公室去,盖个小毯子。
女人?
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女人完全可以让自己从受害者的模式跳出来,做真实的自己,活真实的人生,享受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