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眼前的天变亮了,蓝色破晓而出,划破黑夜,让凌晨5点的天有些好看,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他对我说,这边的天更好看,顺着他的方向,发现太阳即将破云而出,泛着微光,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显得暗淡却格外和谐。

“不然我们去看日出吧!”这句话突然从我口中脱口而出,或许是对于日出的渴望深入骨髓,让我放下了疲惫,也放下了戒备。完全忘记自己已有24小时未眠,忘记了眼前这位男生不过是只有三面之缘的陌生人。
第一次与他相见是在半个月前的读书会,那天是我第一次参加书会活动,而他与现场的好几人已多次相遇,或许大家同频,现场的气氛随和亲切又融洽。
他很健谈,懂得很多,旅游过很多地方,联想丰富,有一口不错的英语,他从很多角度出发,增强了我们对《小王子》一书的理解。坐我旁边的女生火娃说第一次见他就很喜欢他,欣赏他才华,喜欢他的随性,我附和确实如此。他有我不敢有勇气,有一个双体制工作的父母,更有作为P人最渴望拥有的随心洒脱。
他是沈阳人,旅游了很多城市,却没有上过一天班,一年前他游到南宁被这座城市吸引,于是决定留下来。他这种说走就走勇气,这种不确定的人生是渴望却无法拥有的。
那天分别时下着大雨,他在等雨停,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被吸引,我走过去与他继续闲聊。不记得后来我们说了什么,只知道我不得不离开赶回去上班和他说再见的那一刻他眼里闪过不舍和期待下次相见。他复杂的眼神配上瘦弱的身影,显得他在风雨是那般无助。
一周后我与他还有火娃因为赴约上次见面提及的戏剧活动,于是我们又一次相遇。那天我抵达时他和火娃都已经到了,他坐在人群前方弹着电子琴,火娃站在他的旁侧。周围人说说笑笑,活动还没开始。
我走到他们旁侧,看着他弹奏,听着她说刚来这时没见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躺在门口花圃旁的木椅上的故事。那画面是那么随性洒脱,很符合他P人的作风。
他的琴声不错,但他说不太行,自己更擅长吉他。其实上次见面加上微信后通过翻越他的朋友圈我已经猜到他会电子琴,但这次亲眼所见还是有所震惊。
自我介绍时当他提到自己观影量有一千多部时,所有人都为他震惊,现场的一位导演自愧不如的说自己只看了几百部。上一次就听说他阅片量丰富,没想到这么丰富。看他样子也就二十来岁,这样的年纪能看这么多片真的很不可思议。
或许是我本身没什么艺术细胞,又或许是前一天夜班过于疲惫,观看戏剧时没有太大的震撼。直到他分享出一个幽默风趣的故事,演员们演出后,才有了一种这一趟没白来的深刻感触。
他的这个故事震惊全场,被取名为《又是你男人啊》,活动结束后导演和老师都有让他写出这个故事的剧本加入他们一同创作的意愿,甚至还有不少人以后他们话剧社排练时可以请他分享故事。
他似乎被众星捧月着,但他好像对于这些声音和赞美不在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埋头弹奏一曲又一曲。

外边的雨太大,我没带伞,于是这一次变成了我在等雨停。我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看着他演奏也看着窗外的雨,此时的灯光暗淡,周边人的交流声似乎全部屏蔽不进我耳,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他好像在散发着光。
后来雨小了,我也困得不行了,于是我与他们告辞离场。我到家后,他还在玩弄拿把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他们还没离开,狂欢还在继续。
今天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本以为我们不会这么快再见,本以为我们见面也会和前两次一样点到为止,本以为我会更被他的光芒吸引,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本以为”那般发展。
这一次的相见也是共同参加读书会活动,这场名为《吐槽局》的活动深得我心,又因为看见参与名单有他,于是我更加坚定了我要报名的想法。
然而突然的加班让我没法按时预约,拿到手机的一刻我赶紧给他打电话询问活动是否已经结束。当得知他们还在继续我要去可以等我时,我二话不说赶紧开到活动地点。
不知道是迟到太久的不礼貌还是其他原因,我抵达后先是和众人道歉,然后就着主题吐槽了这次的加班。可是不但没有得到共情还被人怼得不再发言。
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他也不怎么发言,多次在会场上走来走去,我默默坐在一旁玩手机,不说不听、不吃不喝,更不理会周围人。
结束后,我能感觉到他不对劲,似乎有话要说。于是我走得很慢,在等着他开口。经过他漫长的感受转化语言,他终于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原来他也感觉到了这场活动变味了,今天这场并不愉快。他觉得我刚来发言就被人下马威了,他觉得主持人没有及时救场,他觉得某个人今天状态不好一直在怼人,他觉得这个选题就不是很好……
这些话他反反复复重复太多次,主持人早已接受错误并表示下次改正,那个人道歉了,我这个当事人也早就不在乎了,他却依旧沉浸在其中无法跳出。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有些过度了,但因为他在为我发声,心中莫名有些感动。于是大家都离开后,我提出了不然再聊聊的邀约。
这一聊我明白了他那般沉浸在其中的原因是曾经有抑郁症,知道了他没有上过班、高一辍学、到处旅游、看片上千都是因为这个病。
那一刻他身上的光好像都变得暗淡,对他的崇拜突然变成了怜惜,那一夜我听着他反反复复诉说,心中一次又一次被他震惊。
或许因为我们注定是两路人,所以哪怕大脑多次发出疲惫的信号,我都选择了无视,选择了继续强撑。或许也是听得入迷聊得合拍,一不小心天亮了,也许是因为知道我对他有了防备。
说实话我很震惊我们能聊这么久,也很惊讶时间过得这么快,更对自己通宵自伤自残的行为充满着强烈的厌恶。
不过转念一想,我看清了那光鲜亮丽皮囊下的阴暗,看见了他很多我不喜欢和不能接受的点,更断了对他的念想和崇拜,甚至对他有了一丝忌惮,更决定了要与他保持距离。
我的通宵畅聊给了一个陌生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最近身体素质愈发下降,是时候要注意,要好好照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