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欢肠千杯不倒。中用和几个兄弟吹牛,划拳,完全忘了新凤的存在,散装的白酒喝了大半坛子,桌上的菜也被吃得一干二净,几个老相好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新凤从他们的相互调侃的酒话中已经听出了许多关于中用的过往,原本不安的心更加惆怅了。她悄悄地起身,离桌,又钻进了自己的新房里。
陪亲的客人都散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什么事可以做,更不知道该干啥,新凤只能盯着中用糊的那些杂志封面发呆。
“这些女娃真漂亮,中用肯定是喜欢这么漂亮的女娃的,可他为什么要追求我呢?还和我结了婚。他和他的兄弟在一起那么快活,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往后他会不会像缺嘴那样把我留在这里,跟他的兄弟出去讨生活呢………”新凤想了很多,越想越不安。
原来,嫁人也是一场赌博,押的是自己的一生,未来是苦是甜,全看男人中不中用了。烦躁不安的新凤想倒头睡一觉,但是早上群芳跟她说了新娘子不能主动躺下。
她又熬着。
下午已经过半,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中用一帮人也吃好喝足了,大勇才意识到冷落了新娘子,吆喝着也要走了,弋大妈才赶紧安排谢媒婆张春兰。
新凤被叫了出来,和中用一起给张春兰行了感谢的礼,弋大妈如约奉上二百的谢金和一个胖猪头,张春兰喜笑颜开地说了些吉利的话,乐颠颠地投入了下一场说亲中。
现在,中用家的院子里,除了远处来的几个亲戚,就是一片的狼藉。几个亲戚帮着弋大妈整理桌子凳子,还有的在帮着打扫院子。喝得晕乎乎的中用一送走客人就死猪一样地睡着了。
一天都没干活的新凤闲得慌,顾不得新娘的身份,也出门找活干去。她看见院角落里一堆的衣服没有洗,卷起袖子就开始洗刷。洗到一大半时,才有人发现新娘子在干活了。
迷信的老客人一个劲儿阻止新凤:“中用家呢,你赶紧别洗了,你今天是新娘子,可不能干活,今天要干活,你这辈子要有干不完的活哟!”她说得很着急,说完还走过去拉住了新凤的手,要给她擦干。
新凤忙说:“姨婆,没事的,我马上就洗完了!我都坐了一天了,闷得慌,干干活时间过得快!”说完又接着舀水淌衣服了。
好心的姨婆只好放弃自己的好意,嘟囔着走开了。
中用睡到晚上8点才醒,还是弋大妈扯着耳朵叫起来的。大勇一帮人今天不请自来,弋大妈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看着中用无所顾忌地喝酒聊天,她很想上去阻止,碍于日子特别,一忍再忍。还好,没捅出什么篓子来,但她还是想警示一下这个让她操碎心的小儿子,于是估摸着中用酒劲儿快过了,背着新凤溜进新房,把中用叫醒就是一阵低声臭骂。
中用才想起自己今天做的事有点随性了,才意识到今天把新娘子新凤冷落了。赶紧爬起来,洗了脸,去找新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