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大街上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醇香的炒瓜子的味道,眼前是萧瑟的冬天和匆匆忙忙的赶路人,要不是街边地摊上的红色的对联和大兜小兜行人手里的年货,我竟然不会觉得又快要过年了。
儿时的年味夹杂的更多是我童年时无忧无虑且单纯的心境。记得妈妈也常和我说她小时候的年味:好几个玩伴绕着小小的乡村跑大年。慢慢地小时侯的玩伴都面目全非了,一点一点化作细小冰冷的电话声音。
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倒带,把我拉到了那个天空是湛蓝的,拥挤的奶奶家的,亲人脸上的笑容是真挚的让我用尽一生都回味的时光。
奶奶家在乡下,然而奶奶的几个孩子都在城市生活。过年总像是一个借口:把她所有分散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孩子、孙子、孙女汇聚到一起,卸下面具重温他们儿时的年味。
我那时候期盼极了过年,从正月二十就开始期盼。一路上的舟车劳顿从不会消散我的热情,小时候的热情总是消耗不完,它们无穷无尽的涌出。长大了一直在想,是不是小时候把长大的热情都用尽了,导致现在的我既无趣又麻木。
到了奶奶家是没有地方可以休息的。炕上椅子上全是各种各样刚做出来的鸡鸭鱼肉,炕上的小桌子上也是刚刚写好的对联,顺着冬日的暖阳红纸上面的毛笔字还泛着点点光亮,细细闻还可以闻到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墨香,但它很快就被刚出锅的羊肉的膻味抢去了风头。
我知道接下来要贴对联了,它们需要蘸着爷爷用白面调制好的浆糊,一点一点将平日里单调的大院装饰成一片红色喜庆的景象。我总是仰着头,小小的手紧紧抓着爷爷让我拿的浆糊,生怕倒了一点,观望着这所有红色的光景,知道年味越来越浓了,心情也异于往日的兴奋、激动。这天应该是腊月二十六。
闲下来的时候嘴巴便又耐不住寂寞了。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奶奶家侧屋里的柿饼:它们甜甜的软软的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越单纯的年代里食物是没有太多复杂的添加剂的,味道也是异常的好吃爽口。我常常偷偷地躲进那个小屋子,胡乱抓一把放进自己的小兜子里,然后飞奔去大院外、田地里、和小伙伴分享我的战果。当时总是幼稚地以为奶奶家的零食会被贪吃的我扫荡一空。
除夕那天的脚步临近了,腊月二十九那天的夜晚就理所应当的辗转反侧、失眠。敏感的察觉到天慢慢亮起来了,便沉不住气的第一个起了床,穿好昨天放在枕头旁边的所有的崭新的衣物,迫不及待出去呼吸除夕那天混合着鞭炮的烟火味和奶奶做饭的烟囱跑出来的味道,生怕漏掉了一分一毫。
童年的年味里总是私藏着小孩子欢喜的玩物。我从奶奶破旧的红衣柜外围角落找到了印着还珠格格画像的破旧的小灯笼,上面有大眼睛赵薇,它微弱的光照亮了整个小院,不知疲倦的玩闹的笑声的小院。
玩累了就顺着小路走到了开杂货铺的二大爷家,二大爷喜欢开我的玩笑,开完玩笑总要笑嘻嘻地从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挑一包我最喜欢吃的零食。
接下来就很是童年里朦胧恍惚的记忆。也许是一天的精力消耗尽了,每次在快要接近零点的时候,我总是睡得不省人事,耳边奶奶和妈妈喋喋不休的唤着我的小名,但是我始终不是被他们叫醒的,是被零点一刻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礼花声,和一会要吃的饺子里面的硬币揪起来的。醒来之后要强忍着困顿去烤旺火,旺火的光照着我的眼睛睁不开,旺火里熊熊的火焰一直持续在每年的除夕夜:一家子执拗蹩脚的穿戴整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搓着手,跺着脚,滑稽又温暖。
年又快到了。
我知道,我永远都戒不掉这儿时的年味了。戒不掉身体还康健的爷爷奶奶的身影,戒不掉年轻的爸爸妈妈的面容,戒不掉破烂的拥挤的热闹的奶奶家。我更戒不掉的是所有对于幼小的纯真的我看世界的简单纯净美好的星星点点,所有美丽的斑驳的时光。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