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粪便

给我打针的这个护士,她有一个外号叫做“大白”。我刚刚住院的时候,就在一群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中注意到了她,她的皮肤真的是太白了,白到让我,忘掉了身上的疾病带来的疼痛,只留下了口水和无尽的想象。我想大白的乳房一定更白,因为大白是个保守的丫头,穿得比较多,就连嘴上也经常带着蓝色的口罩,所以在这么严密的保护下,她的乳房一定很少见到光。

“张三,打针了!”带着蓝色口罩的大白,她的眼睛弯弯的,真是好看。

“好的,好的……”在这么好看的眼神下,我只能一边絮叨着,一边利索地转动身体,趴在床上,然后开始用手去拉自己裤子。可是我还没有把裤子彻底地拉下来,就被大白又给拉了上去了。病号服虽然很宽大,但是还是耐不住大白熟练的手法和巨大的手劲,这样的后果就是我的裆部被病号服的裆部给卡了一下,稍微有点点儿疼啊!

“你转过来,又不是给你的屁股打针,你为什么每次都脱裤子!”

“好的,我误会了呀”

“误会?”大白瞪了一下眼睛,又命令我:“伸出胳膊来!”

“好的!”我乖顺地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

大白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虽然力量很大,我的手很疼,可是看到大白的手,我又痴了。她的手又白又长,又柔软又温热,真是好看,又好摸啊。我把另外一手也伸了过去,“两只胳膊一起打吧,好不好?”“啪……”另外一只手挨了一巴掌。再看看我挨打的这只手,其实也是很白很长的呀。只不过我白的颜色和大白手的颜色不同,那颜色就像此时大白手里那块儿白棉花一样苍白的让你无力。

白棉花沾着酒精擦在我胳膊上,我并没有感觉到凉,一定是我的胳膊太凉了。大白摘下口罩,漏出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接着嘴巴嘟了起来,然后热风吹了出来,温热我的胳膊,蒸发了我胳膊上的酒精。

“大白,你有男朋友吗?”

“要你管!”此时大白已经又戴上口罩,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了,明显她的眼神是冰冷的,果然生气了。接着,她用一根胶皮管子解恨一样地勒住我的胳膊,然后我的血管一点点膨胀了起来,最后塑料的针头,带着大白怨恨插进我的身体。

“啊,你插我,我也要……”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白给按住了嘴,然后屁股上又挨一巴掌。“啊……”我身体一抖,然后闭上眼睛。“张三,张三,你怎么了?”此时,我能感受到大白脸上的温暖了,于是果断的睁开眼睛,果然她离我很近了,近到我一伸手就把她的口罩拿了下来,然后我在她的脸上摸了摸,柔软的温暖,“我喜欢你,大白!”“啪!”我的屁股又挨了一下,大白气呼呼地走了。

插进我胳膊里的针头连接一根透明的塑料管子,我的眼神向上,在管子的尽头是一袋袋透明的液体。我不知道这些液体是怎么味道的,因为我的胳膊没有味觉神经,可是我恨这些液体。正是因为它们,流进我的血液里,让我疯狂地呕吐,让我的头发掉了个精光……

我摸着光突突的头,问大白:“我这样子能做你男朋友吗?”

大白说:“可以”

得到这样的答复后,我就更恨这些液体了,因为它们和大白是一伙的,配合着大白隔三差五就插我一次。

“大白,如果我死了,你会给我收尸吗?”

“会的!”大白的手一抖,手里的针头也一抖,然后就插歪了,我的胳膊上的血和大白眼睛里的泪一起流了出来……

“大白,人死后尸体最后会变成什么呢?”

“啊……”大白把头放进我的怀里,一句话不说,随着她抖动的身体,我给她上了一课。我说,人死了以后,尸体会变成粪便。大白本来还在哭,此时却笑了,她根本就不相信我,然后她还用用各种医学知识给我解释了一通。虽然她说这些我都听不懂,但是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我还是点了点头,最后我问了她一句,“那你说,我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呢?”她突然严肃了起来,然后用温暖的嘴堵住了我冰凉的疑问。

很久,很久以后,大白才严肃地说:“张三,你死以后,我会让你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关于大白这样的话,我是不相信的,正是由于我的不真诚,所以遭受到了死亡的惩罚。这天,我就在各种仪器的报警声,还有各种人哭天抢地的哭声中死掉了。让我疑惑不解的是,认识我的人几乎都在哭,只有大白没有。她很轻松地关掉了发出让人恐惧声音的仪器,然后开始给我处理尸体。

我太伤心了,看来,大白根本就是不爱我的。或许,她只是在我临死之前给我一点点安慰而已。哎,看着床上自己的尸体,我开始给大白找借口了,干瘪的、苍白的、死去的尸体,谁会爱呢?当有人想要帮着大白整理我尸体的时候,我看到大白的眼睛,充血的、让人发冷的,她说,让她自己来。啊哈哈,原来大白是爱我的,是爱我的啊……

我被大白温暖的身体抱进冰冷的冷柜,然后又被扔进燃烧的火焰里,最后,我变成骨灰。大白把我那粗糙的骨灰被放进了粉碎机里,随着锋利金属的碾压,我越来越细腻了,最后被装进一个精致的大瓶子里,然后被带回了大白的家……

第二天早晨,大白挖起一勺我的骨灰,放进了一个碗里,接着碗里又加进来她的眼泪,还有滚烫的大米粥。搅拌,骨灰、眼泪、米粥拥抱在了一起,大白捧着白粥,说:“张三啊,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你死后,我会让你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的,我说话算话。”说着,她大口大口地喝起了粥……

亲爱的大白,我的妞儿,你真的错了,因为,我死后还是成了你的粪便。后来我发现又错了,大白用了一个星期,就把我的骨灰给吃完了,然后她也死了,果然,我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是永远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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