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诏安人,最让人内心暗暗窃喜的莫过于经常有闽南兄弟县区的朋友在面前交口称赞诏安美食。当“诏安菜真好吃,有特色……”“诏安人做菜真有一套……”“下次一定还来诏安吃……”“真的是吃在诏安……”等等诸如此类的颂扬声在耳旁响起,我内心油然而生起一股自豪感。
有了如此多的赞誉,不由得想对诏安美食一探究竟,到底诏安美食有何特色,可以让人如此念念不忘。可每当朋友们问我诏安美食有何特色的时候,昔日口若悬河的我却总是抓耳挠腮地词穷。因为我知道,诏安美食特色甚至于诏安菜谱等都极少见诸文字,从文字记载中进行研究已无从下手。有人总结出诏安美食选材用料考究、善于烹饪海鲜,追求原汁原味、制作精巧细致等特点。但我总觉得,这些总结出来的特点似乎是所有中国菜的普遍特点,用来代表诏安美食特色略微缺了些什么。
谚俗,是指谚语和俗语,它来自于民间乡野,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反映了民间的风土人情。孔子云:“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这其中最重要的是“观”,即诗有观察了解天地万物与人间万象的作用。既然诗(即《诗经》,也可以理解为民谣)有如此大的作用,那么谚俗(也可归类到民谣)也应该有类似的功能。既然如此,那不妨通过诏安谚俗来探究诏安美食特色。
诏安谚俗有许多涉及物候时节的内容,从中可以看出诏安人对自然规律的尊崇。诏安人讲究“不时不食”,诏安美食自然而然就有了遵循物候时节的特色。“正二韭菜时,三四豆瓠出,五月瓜茄好上市”讲得是果蔬自然成熟的规律,那不用说,肯定是符合时令节气规律的果蔬最为美味。“寒乌热鲈”、“过年尖头冬至乌,三六九鯎肥过龙”、“正蚶、二虎、三巴毛、四金鼓、五娘哀、六达甲、七蟳、八蠘、九虾姑、十䗫蜞、十一乌、十二尖头”(乌是乌鲻鱼、尖头是一种小型鲻鱼、鯎是海鲶、巴毛是鳗尾鲶、金鼓是金钱鱼、娘哀是篮子鱼、达甲是鲬鱼、䗫蜞是一种小型蟹类)这些诏安谚俗说得是不同季节不同月份最肥美的海鲜,正好也给我们列出了一份诏安最应季的海鲜菜单。诏安谚俗除了教会我们按时寻味知味,还有诸如“六月乌鱼存个头”、“六月蚶、开嘴臭”等告诫。
“稚鸡硕鹅老鸭母”是诏安人耳熟能详的一句和饮食相关的诏安谚俗。“稚鸡”便是嫩鸡,特指未下蛋的小母鸡或是未开啼的小公鸡,这样的鸡肉质最为鲜美;“硕鹅”则是成熟的鹅,大概是青壮年的鹅,用来制作卤鹅是再好不过了;“老鸭母”专指饲养多年的母鸭,诏安人认为这样的母鸭有滋补的功效。这句诏安谚俗突出了诏安美食选料考究精细的特色。当然还有“咸水乌、淡水鲈”和“鲢鱼头、草鱼喉、鲨鱼翅、鯭鱼胶、鲂鱼肝(鳐鱼的肝脏)、红蟳膏”这样的诏安谚俗,选用食材要具体到生长环境甚至是某一特定部位,不更是诏安美食选料考究精细的表现吗?
有了好的食材,若是没有好的烹饪技艺,同样无法做出令人垂涎的美食。诏安人尤为讲究烹饪技艺,烹饪技艺独特是诏安美食又一大特色。诏安人常常挂在嘴边的“鸡煮粉,鸭熬笋,大虾辆贡粉”(辆,滚的诏安话发音)就是诏安美食烹饪技艺独特的最好体现。想象着,厨房里正煮着粉丝稚鸡,熬着冬笋老鸭母,还有那大虾已经裹好了面粉正等着下油锅,是不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几次口水。
我们再细看一下诏安宴席,其菜式都是荤素搭配、有甜有咸,借用一句现代营养学的观点就是营养搭配合理。诏安美食营养搭配合理的特色同样在诏安谚俗中有所体现:“食鱼食肉,也需青菜相敬甲”(敬甲,搭配的诏安话发音)。由此看来,诏安美食注重营养合理搭配早已深入人心,更是有诏安谚俗进行了高度归纳。
其实诏安的先辈们早已经通过诏安谚俗为我们总结出了诏安美食特色:遵循物候时节、选料考究精细、烹饪技艺独特、营养搭配合理。现如今,若是有朋友再问我诏安美食有何特色,我一定可以理直气壮地娓娓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