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囵圄西安-上》

随着西安疫情势头不断的加剧,已经在酒店待了一周之多,从上周六回酒店之后,我的活动范围缩小至纵向酒店1到10层,横向餐厅到前台,生活轨迹基本三点一线,房间,餐厅和前台。

和每天一样,早上不用闹铃,起床就是8点10分,酒店早餐时间是7点半到9点半,简单穿着和洗漱就去餐厅吃早餐,在疫情之前早餐一直是自助,现在特殊时期早餐形式变成了分餐。在等餐的时候环视一下餐厅,柜台上放着一个用餐名单但不到15位,应该是现酒店所有的客人,分别写着大家的房号和姓名,我自觉打了勾,正对着是小灶台,一般是用来做一些面条混沌这样的现煮食品,现如今灶台上堆满了印有青花的涮锅,扭头环视一下餐位,坐落在不同角落用餐的人,零零星星,就像吃完烧饼粘在嘴角的芝麻。分餐的餐盘是木制的,长宽大约0.5m*0.4m, 餐盘从左上到右下依次放着,果盘,牛奶,凉菜,餐具,主食,粥,热菜,甜品。每天的早餐均不相同,但大同小异。

用完早餐,刚到房间就听到电话响了。

是前台:“先生您好,这里是前台,我是客房经理,现在是疫情阶段,酒店要对您房间进行消杀,希望您配合一下搬到别的房间可以吗?”

“为什么我非要搬走?你们消杀就好,我懒得搬东西啦” 我回复,我心想昨天前台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搬到楼上,我就懒得搬,咋的我不搬你们这消杀工作就不做了?

“先生是这样的,如果您要是闲麻烦,我会派人帮您搬,稍后我会让人先带您选一下房型,您挑一个,您看可以吗?” 我心想现在7层只有我一个房间住着人,应该是想让我搬上去统一管理,7层断电,一方面好管理另一方面节省酒店开支。我只好答应。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是我透过猫眼看是一个大姐姐,我开了门。大姐穿着制服,现在冬季,上身多了一个蓝色棉坎肩,脖子上挎着工牌,写着什么我没细看,头发简单向后梳了一个马尾,带着口罩,但是掩不住笑容,"小伙子,我带你去看看房间,你看想住哪间?" 我随着大姐姐边走边看,大姐姐对我说,"现在酒店住的人少,7层要进行消杀"。

"我知道,就是想把我撵上来,好给7层断电"  我随口说。

大姐姐冲着我笑而不语。我心想看来就是。

选好了房型,这就在大家得帮助下,很快搬了进来,这间房子本来不是我最中意得,是家庭房,有两张床,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打滚儿了,优点是采光很好,空间也大。因为一层中只有一个豪华房型,但是那个房型让我同事给住了,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时电话又响了.........

还是前台:"喂,您好,这里是前台,西安疫情加重了,您要多注意防护,按照防疫办得要求所有住客每两天需要做一次核酸,麻烦您下来做核酸,谢谢您的配合"

到了一楼大厅找了个沙发坐下等着去做核酸,大厅已经人满为患,站着的都是工作人员,他们操着西安话聊着天,虽然不是西安人但也能听出个大概,说的是一会儿去哪做核酸什么的。和我一样的住客也来了很多都在沙发坐着,有的低头刷手机,有的互相打趣,一个小伙冲着旁边的伙伴说,昨天多少例,旁边小伙儿没抬头说150多吧........这时,来了一个工作人员,站在人群中央,说,大家现在去做核酸,跟我来,我起身跟着走到酒店后门,这个酒店是这栋大楼的7-10层,后边是居民楼,出了后门,看到由一圈儿人已经排好了队伍,队形就像小时候玩的老鹰捉小鸡,脚底下用黄胶带贴着一米标识,但没什么人遵守,大家都戴着口罩低头玩手机,队头是两名身穿白色的医护人员,就像电视上演的那种,从头包裹到脚,眼睛戴着护目镜,身上写着部门和名字,我跟着工作人员排在了队尾,做核酸不需要带身份证,我已经做了很多次也算是轻车熟路,就打开西安一码通准备扫码。大概过了十分钟,轮到我了,老样子还是咽拭子,看到前面一个做完的大叔扶着墙呕了半天,我和医护人员四目相对,看的出来,是个妹子,还是个大双眼皮,就说:“温柔点....妹子”。她看着我的眼睛,对我点了点头,拿着棉签冲着我的喉咙指定位置温柔的采样。现在情况比较严峻,开始我们在酒店还可以点外卖,外卖到了放到前台,再由工作人员用消毒水喷洒消毒,最后到我们手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外卖已经不存在,没有骑手接单,再后来发现线上店铺基本全部关门。基于这种情况,酒店决定,除了正常的早餐,下午为我们提供一顿晚饭但是要付费,价格倒是不贵30元以内,这就结完账准备去吃饭,到了餐厅,大家和我一样,早餐到现在早已饿的不行,基本都在大块朵颐,今天 的饭食是红烧肉和黄瓜炒鸡蛋,理性来讲味道中规中矩,感性来讲我想再加一碗,吃完碗里的米饭又去加了一碗,这才罢了。

时间点来到了晚上9点,站在房间透过窗户往下看,左边往日里霓虹闪烁的东关市集已经停止营业,对面底商,小六灌汤包,德胜楼羊肉泡馍等餐馆已经全部关停。但右侧防疫人员支起来免费核酸检查点还在忙碌,西安爆发疫情以来,免费的核酸检测点开放很多,除了酒店后面的,酒店前边的这个也是,远远望去,帐篷里外有几个防疫人员,帐篷外放着大喇叭内容是,一米距离,打开一码通。窗台站久了,寒气绷不住的侵入,冷的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把空调温度调到25度,现在室外温度零下6度,看着防疫人员穿着防疫的装备矗立在帐篷里外,难免有些心疼,想到这里,心中敬意油然而生,面对疫情,我们又能做些什么、?真正直面病毒的人是他们,他们是天使,是战士,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堡垒。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各种疫情消息接踵而至,出血热,新增确诊数等等等等。微博热搜置顶西安小区和村庄已采取封闭式管理,工作群里当地的同事也确认了此消息,大家都在群里说,要不要出去买点吃的备上啊啊,躺在床上一时不知所措,我心想看来还真的备点东西,到时青黄不接也好有口干粮。于是我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去对面便利店买点泡面,等电梯的时候工作人员微笑的和我打招呼,我试探性地问:“现在能出去买点东西嘛?” 电梯到了我和工作人员一起进了电梯,工作人员面露难色说:“可以” 。

到了酒店门口,还是觉得有必要报备一声,就回头试探性的冲着前台提高嗓门挤眉弄眼:“我去便利店了啊”,前台看了看我,挑眉说:“去吧,小心碰到警察,戴好口罩,早去早回”。  话毕就推门戴好口罩准备出门,要到对面便利店需要需要过马路,有两条人行道,我习惯性的走右手边,站在路口等红绿灯,街上人烟稀少,肃杀满满,马路口,<车让行人 车让行人> 8个大字贴在路面依然依晰可见。就在这时,听到后边有人在呵斥,用的是西安话,声音越来越近,等到我回头,身后站了两位戴着口罩的警察,说的不是普通话,大概意思就是你不能在街上瞎溜达并呵斥。我说我是身后酒店的客人想去对面便利店买口吃的,还能去吗?酒店门口工作人员看我被拦住连忙上来说明。最后一句我听的很清楚,“你都出来了,买完赶紧回。” 我说完话紧了紧鼻子上的口罩直奔便利店。

到了便利店,便利店倒是不大,有个主卧那个大,门口放着购物框,里边放着东西,有面包,有士力架都是一些速食。应该是有人拿了又不想要了,我从下边拿了一个空的框,我不是第一次来,所以轻车熟路来到泡面区,装了几桶泡面,辗转到了面包区,令我奇怪的是面包还是有很多的,我留心看了看保质期和生产日期,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面包已经全部过期。后来辗转买了一些饼干和一些蛋卷去前台结账,老板没戴口罩告诉我:一共45,我心想价钱倒是不贵,不过竟然不戴口罩。

出了便利店,拎着东西,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对面的人手里也拎着一包食物,街上往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如今大相径庭,路灯下的我冷的跺脚,绿灯亮起,相向而行,四目相对,各走各的,很快消失在了路灯下。

直接把时间线拉到2022年1月3号早上,由于昨晚隔壁动静实在太大,我后半夜才睡,起床时间比正常晚了半个点踩在早餐结束临界点,进电梯时碰到前台,前台看我是客人就对我说:“以后你们可能除了房间哪也不能去了,酒店要接医护人员,为了你们的安全,三餐会送到房间”。到了餐厅,今天配餐的姐姐和往常一样扎了一个马尾,边走边对我说:“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啦,今天多吃点”,与平常不同的是今天换成了自助,我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手机新闻,她又补了一句:“我们粮食吃完了,就把剩下所有的菜做了自助,下午就要想办法进货了”。我照例选了几个爱吃的食品坐在位子上吃完了回到房间,刚坐下就听见手机响了,由于疫情期间酒店客人不多,所以酒店就建了一个微信群,用来发些通知,比如做核酸,下午几点开饭等,打开手机,群里炸锅了,导火线是酒店工作人员发布通知即时起停止开放空调。显然这不是一个合理的通知,由于酒店入住了医护人员,酒店的空调是中央空调只有一个总控,会发生空气回流,不能完全保证疫情传播的风险。但酒店这样一刀切,显然有点太当机立断了。有的客人甚至直接说要退房,有的说你们这是为了大额订单将我们大家安危置之度外...........正在大家争执不下时,群里又进来一位昵称是酒店总监的人,在群里安抚大家说不会停大家的空调,请大家放心。显然这种话这时候这种时间点说出来,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我和同事们在我的房间商量对策,假如说我们不搬走,难免要和医护人员有间接接触,那我们搬走可是我们往哪里搬,现在这个地段属于比较安全的地方附近还没有中风险,而外边到处都是看不到摸不到的洪水猛兽。最后做出决定还是换家酒店吧,至于换到哪里我们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去找。

就在这时听到门外脚步声急促,透过猫眼看到有人陆陆续续的将东西搬出,看来是要离开,送走了同事,我刚要关门,看到保洁大姐正在收拾刚撤走的客人房间,

我就搭话:“大姐,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大姐说:“好像是四季,他们有几个是同事,有一个住过,你们也快走吧,医护人员来了,即使没有风险,你们和他们有间接接触也得再多隔离14天。”

和大姐寒暄了两句,刚打开衣柜拿行李箱,手机响了,“喂,你好,您的同事都退房了,你还要继续住下去吗?”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楼道没有接到房间的电话,前台直接打到手机上也没有自曝家门,听声音知道是前台,我心想我同事刚从我房间离开,他们退房我怎么不知道,想激我让我赶紧退房,就没多说什么。收拾好了,我和同事并排坐在酒店门口的石板台阶上,面前摆着行李和个人物品以及吃的,零零散散,很像是逃难。同事笑着说:“咱们流落街头了。” 同时我们决定去位于凤城五路经开区的亚朵酒店,打电话确认了此酒店目前没有被征用,正好又有空房,而最重要的它没有在风暴中且地理位置距离市政府也不远。

这就下了订单,酒店是定了,但是我们怎么过去?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围过来几个戴着工作证的人,问了我们的情况,我问现在还可以用滴滴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哥说,好像不能,但是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找警察载你们。同事从出租车智慧出行小程序上打到了一辆出租车,这就算是目的地和交通工具都搞定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辆外观是出租车的车从我眼前过去,我指着那辆车问同事是不是那个,同事很奇怪的说是但我订位置是酒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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