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转到了7上面,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迟迟不动。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我的身影看起来孤单寂寥。
三天前,高中班长打来电话,通知在这个情人节举办毕业十年的聚会,可以带上男女朋友或老公老婆。从挂完电话的那刹那,我就开始心神不宁,三天来,工作没心思,吃饭没兴趣,睡觉不踏实,沉寂六年的心又波动起来。不是因为我单身参加聚会而感到尴尬,而是因为,他,回来了……
“丁羽,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没想到在毕业的这天,林源会对我说这样的话。都说毕业即分手,可我从来没想过我和他会这样。我们来自同一个高中,进入大学后才在一起。别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城市,才会在毕业的时候面临去哪儿的问题。可我和他,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而且感情一直很好。
“我申请了美国的一所大学,要去读研究生,可能会继续读博士,说不准几年回来,我不想耽误你。”其实,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林源的眼眶是红的,他也很不舍。但当时的我哪会注意这些,我满脑子都是他要抛弃我了的念头。
“我可以等你啊,几年都不要紧,我们四年的感情难道都熬不了这几年吗?你答应我一辈子的,你答应我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我有些歇斯底里,完全不能理解他为我着想的想法。
“先不说我到底几年会回来,这几年中我们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我或你会不会耐不住寂寞变心也说不准。我不想耽误你,浪费你的大好年华。我爱你,所以我要为你着想。如果等我回来后,你还是单身,我会重新找你。如果你已经找到另一半,我不会打扰你的。对不起,不要怪我狠心,以后你会理解的。”
林源说完这些话就转身走了,留下我孤单单地站在原地。路灯下,影子又长又细,看起来单薄寂寥。我,只剩下影子陪伴了。
两天后,林源就去了美国。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是最后才告诉我。不,不是告诉,是通知,通知我他要去深造了,我们该分开了。我恨他,恨他的未来计划里没有我,恨他自以为是地为我好,恨他如此冷静绝情地转身离开。
我不会等他,我要过得更好,我要找到更好的人,等他回国后,骄傲而幸福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失去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时间已经到7点半了,高中同学催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我磨磨蹭蹭地关上办公室门,准备出发。酒店离单位很近,走过去只要十几分钟。即使穿着8厘米的高跟鞋,这点路,我根本不放眼里。
今晚的灯光似乎和分手那晚一样,昏黄闪烁。六年来,我努力工作,从初出茅庐的新人到现在的中层领导,全是我的努力和时间换来的。是的,我过得更好了,可是却无法幸福地站在他面前。因为,我不会爱了,不管对方对我多好,我的心都起不了涟漪。闺蜜常常嘲笑我得了“爱无能”的病,却又积极地拉我去相亲。六年了,我始终孑然一身。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结婚?
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欢迎光临,您好,几位?”迎宾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审视了一下自己,乌黑的长发、精致的妆容、得体的服装、亮眼的高跟鞋,加上大冬天勇敢露出的大长腿。恩,很好,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美。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想,“丁羽,即使你还是单身,你也够出色了,你是来炫耀的,不该垂头丧气,加油,不能露怯。”
“305包厢。”
“好的,请跟我来。”
我知道我肯定是最后一个到的,走进包厢的那刹那,我早就有准备,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到我身上,包括他。只是我没想到,我的位置竟然被安排在林源的旁边。
“哎,丁羽啊,你怎么这么晚,上班不用这么拼命吧,你都是小领导了,早点走有什么要紧。罚酒、罚酒啊!”班长年纪不大,却顶着个啤酒肚,端着酒杯朝我晃晃悠悠走来了。
“真不好意思,今天特别忙,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个行业的,节假日最忙了。好啦,好啦,我自罚三杯。”
“哇,丁羽,你好爽快啊,以前你好像不会喝酒吧,哦,现在厉害了,快,三杯,满杯哦!”大家也在一旁起哄着。
我忍着不去看林源的反应,拿起酒杯就灌。一杯,两杯,第三杯刚想喝,一只手挡过来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林源。我心中暗喜,难道他还对我余情未了?可是,我一点都不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
“第三杯我替你喝吧。”
“不用,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酒自己喝。”我甩开他的手,一饮而下。
“丁羽,爽快!快坐下吧,肯定饿了。”班长一边招呼我,一边走去了隔壁桌。
“先吃点东西吧。”林源边说边夹了菜放进我的盘子。
“谢谢。”我感觉有点尴尬,毕竟六年不见,又这么多人在,不知道说什么。正好此时有人插话进来,化解了我们之间奇怪的氛围。
“丁羽,你怎么不带男朋友来呢?”以前的同桌小美问我。
“我没有男朋友。”
“不会吧,你这么漂亮能干都没男朋友,我们怎么办啊。肯定是你太挑了,一定有人在追你吧?”
我能感受到林源的目光盯着我,“有几个吧,我还在考虑,还不急呢,我都单身习惯了。”我故意说有人在追我,天知道并没有,我只是为了在林源面前死要面子。
“我就说嘛,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呢?对了,林源,你呢,有没有女朋友啊?”小美似乎八卦上瘾了,一直问这问那。
林源顿了一会,说,“我准备要结婚了。”
我心里一紧,一阵抽痛,好久没感受到的心痛又回来了。原来他早忘了我,原来他找到了另一半,原来他很幸福。此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精心打扮又如何?炫耀有人追又如何?这些在他眼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结束这场聚会的,只记得不断地去敬酒,有人来敬酒也是来者不拒。我好像记得林源一直来抢我的杯子,一直想替我挡酒,都被我推开了。
等我从洗手间吐完出来,我突然不想回包厢了。有什么意思呢?进去看见他,我只会更难受。朝着另一个方向,我走出了酒店。
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大晚上的,我穿得又时髦,意料之内有人来搭讪。“小姐,一个人吗?是不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走开,我不认识你,我自己能走。”
“来嘛,来嘛,我送你回家。”这个男人似乎很无赖,不死心。
“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丁羽,你喝醉了,怎么走出酒店也不喊我?”林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出来干嘛,我要自己回家。”陌生男子看见我们对话,知道是认识的,讪讪地走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穿这么少,冷不冷,把我的衣服披着吧?”我脑袋嗡嗡的,只感觉林源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借着酒劲,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关你什么事,我冷不冷要你管,我怎么回去也不要你管,你都要结婚了,还关心我干嘛!你说走就说,说回来就回来,既然离开了我的世界,为什么又要出现!”六年的怨气似乎找到了发泄的通道,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边哭边喊,不断地捶打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孤单了六年,六年来,我不敢找你,生怕你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你知道我离开时多痛苦吗?之所以那么仓促地走,就怕心里不舍,走不了。我爱你,我爱你,六年来,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在国外,除了繁忙的课业,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想你。想你有没有找到工作,单位里的人对你好不好;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没按时吃三餐;想你是不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大冬天还要光着腿穿裙;想你会不会怨恨我,会不会彻底忘记我;想你身边要是出现了另一个人,我该怎么办,怎么过下去……”
一阵风吹来,我的脑子清醒了,我没有在做梦,是林源的声音,他在向我诉说六年的相思之苦。虽然听了很感动,但是心里的怨气还是没有消失。
“你少来假惺惺,你走得那么决绝,丝毫没顾虑我的感受。你以为为我好,不耽误我的青春,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自己替我做决定了。你这是自私,你害怕自己熬不了六年,害怕负了我,你就是不想负责任,不想有心理负担!”
“对不起,我刚到美国就后悔了,我应该带你一起走的,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可是我不敢再找你。我怕,怕看见你冷漠的眼神,怕听到你冰冷的声音,所以才拖到了今天。”林源双手抱着我,不让我动。我一直挣扎,却挣不开他的怀抱。
突然,他猛地亲了上来,狂乱的吻如龙卷风袭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他用力抱着我,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开始,我还抗拒。可是,我想他,想了六年。我不再挣扎,接受了他的吻。在路灯下,两个寂寞已久的人疯狂地吻着,吻得天昏地暗,吻得忘记了周围一切的事物。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才分开。林源用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嘴唇,“对不起,有没有弄疼你,我真的好想你。”
一个世纪长吻下来,我的怨气竟然没有了,我暗自责怪自己,真是心太软了。“可是,可是你要结婚了,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不觉得可笑吗?”刚结束这个吻,我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似乎还有撒娇的意味。
“傻瓜,我当然要结婚了,因为我要娶的就是你啊!”
“什么?”我有点懵圈。
“我早就打听过你是单身了,而且六年来一直单身,没有交男朋友,刚刚我在饭桌上故意那么说,就是看你的反应,想看看你吃不吃醋,心里还有没有我。谁知道你拼命灌酒,拦都拦不住。我心里窃喜,却又心疼你。本来想吃完饭了单独和你聊聊的,谁知道你去完洗手间就直接走了,还好我追了出来。”
“你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听到你要结婚,我的心有多痛,你竟然还试探我,你怎么忍心,我不要原谅你。”
“好,好,不原谅就不原谅,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原谅我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嫁给我好不好,我要用一辈子来弥补这六年对你的亏欠。”林源没把我的威胁放眼里,似乎像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地哄着我。
“好。”除了好,我不知道说什么,六年的寂寞似乎都过去了,我只知道我爱他,我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
“丁羽,我爱你。”
“我也爱你。”
路灯下,两个拥抱的影子又长又细。天,黑黑。夜,漫漫。
这个情人节,我的情人回来了。
(此文改编自朋友的真实故事,祝他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是草西子,愿为美好的生活留下温暖的文字。如果喜欢我的文章,就关注我的简书账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