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曾喜欢你
如果你对一个人念念不忘的话,真的会有回响吗?那如果慢慢都忘记了呢,是不是一丝一毫痕迹都不会留下呢?
事情大概要从我发现的一本日记讲起。
今年的夏天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也更闷热不安。我因答应杂志社帮忙为某儿童杂志画几版插画而想去乡下外婆家小住个把月,其实更迫切来说,毕业以后我一直以来忙于工作,鲜少有时间能静下来看本书或者喝杯茶了,也好久没有惬意的时光。倒是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的夏天,大家一齐围坐在葡萄藤下纳凉,一边手里捧着西瓜吃得欢快,另一边漫画也看得津津有味。微风习习,吹乱了脸庞几缕发丝,我抬起手来,捋到耳后,却听到外婆在喊,快洗洗手,马上要吃饭啦!
再回忆起过去,没来由地会有一些伤感,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前年外婆去世这件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但我的直觉总和我反复确认,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小时候很喜欢外婆家的阁楼,有一种秘密基地的感觉,好像可以什么都放在这里藏起来,不会被发现。前面说到故事的源头就是在这儿发现的日记。
一开始,我只是好奇,这本浅紫色素封面的笔记本有些熟悉但是我却不记得是我曾经放在这儿的。我内心却有一股力量驱使我想去探索下这个秘密。
那天下午,阁楼窗户上透过的日光轻轻柔柔地打在那些写着字的纸张上,我慢慢地读,感觉很熟悉,可是又很遥远,仿佛是仲夏夜的一场梦。
故事是这样的:
高一那年夏天开始而期末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一个短发女孩因为月事突然提早而全然没有准备,并且最重要的是,裤子已经“阵亡”了!就在女孩踌躇不敢踏出教门口,想等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有个男生走过来,默默丢了件黄黑格子衬衫就走了。
从这以后,并不能说短发女孩喜欢这个出手相助的英雄了,而是开始关注他了。
这一关注,就关注了三年。直到男生高三还没毕业就已经出国读书去了。
到此,其实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
短发女孩把所有对于男生的情绪都一字不差记录在那本浅紫色笔记里了。女孩当时可能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就是好奇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以至于第二天在还他衬衫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当着他的面,而是趁午休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塞进男生抽屉,还附送了一小盒饼干和纸条,写着谢谢。于是那天一整个下午都在想,他看到饼干和纸条了吗,饼干会觉得好吃吗,衬衫也已经洗过,熨烫平整了,洗衣粉还是她自己最喜欢的花香味道呢。
其实这三年来,她和他没讲过什么话,三年来统共讲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句,尽管三年一直同一个班。那时候的暗恋对于她来说十分晦涩,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好感。可能直到他出国,也许都不知道曾经同班有个女孩喜欢过他。
我知道这个女孩一定也不会主动去告诉对方所有的情感,年少的喜欢很多时候都更愿意默默放在心里,更愿意成为自己心底独一无二的宝藏。我更知道,有些喜欢不说出口已经被宣告了死刑。因为她在男生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居然不小心听到男生和另一个男生对话,说要在走之前和喜欢的女生表白。那一刻,她把每天带在身边的日记随手扔在桌上,再也没有宝贝似的带回家,并且第二天也没有再关注过它。她就是这样一个女生,一旦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她就选择立马放弃,完全忘记,再全身心投入其他事情,久而久之,也就真的不记得了。或者说,其他的事情都挤满了她的脑子。
于是在看完最后一页日记的时候,所有的回忆回来了,从模糊到清晰,我想你也一定猜到故事的短发女孩就是我,但是你一定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页却写着,沈小静,我也喜欢你,郑少和。
从那天起,这本日记被堆放在阁楼杂货间,我也再没有打开过,甚至十年过去了,我都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也因为这份喜欢浅浅的,不露痕迹的,所以当想要抛弃的时候,变得格外快速且狠准。
原来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曾喜欢你的同时你也在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