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五)

杨扬这个暑假回家的时间比以往要少,匆匆在家里呆了几天之后,就以学校有事要处理为由,急急赶了回去,留下满心欢喜的妻子。他的妻子刘湘,是典型的北方姑娘。她身材高大,性格豪爽,做事风风火火,说一不二。可这种干脆直爽的性子,在杨扬的眼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娇弱,也少了点典雅与温柔。不像麦小玲那样,那个清澈干净,可以把人心给融化的女子。

当初会跟刘湘结婚,他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是时候该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了,在家人的介绍之下,才与刘湘结为夫妻。两个人的感情说不上有多深,平平淡淡,相敬如宾。刘湘一直没能在他的心里激起半点波澜,两个人聚少离多,相处的时候话题并不多,所以结婚好几年,两人一直都没有孩子。

这次与麦小玲的相遇,他相信是上天冥冥当中注定的。他这一生发展顺遂,从小就很优秀,对感情方面的追求并不多,更没想到在这个世上竟然可以遇到一个与自己趣味相投,心意相通的女孩。刚开始存在这份心思时,他很慌,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更觉得是占了麦小玲的便宜,是老牛想吃嫩草的那种妄想。所以他一直没敢靠近那个令他动心的女孩。如果不是那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把她给救了,还不知道原来她也如自己那样在心里作苦苦挣扎。

两人确定心意之后,心里的负担很重,总觉得对不起刘湘。谁也不敢把心迹表露出来,只把对方当做是知心的好友。可是越是靠近,越是控制不住。任谁也无法不被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吸引。他从来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思念一个人。回去的这半个月里,他不能在刘湘前面表现出一丝的异常来,不敢联系麦小玲,虽然在心里已经想她千百遍,却不能有半点行动。这让他在家里如坐针毡,魂不守舍。

幸好刘湘对他并未起疑,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淡淡的,在她的心里,用“清心寡欲”四个字来形容他是最贴切不过了。每当她想对他热情一点,就会被他那无波无澜的眼神给打败,高涨的热情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来,瞬间熄灭。她只好由着他,让他安静地呆着,自己出去找乐子去。在她的眼里,这个丈夫虽然冷淡,但是为人却很清高正直,她相信他绝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来。这次她想错了,他的冷淡,只是对她而已,而不是对麦小玲。

麦小玲在放假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她要趁着这个暑假,好好到云南去游玩一次。去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去她梦中的大理和新格里拉。出发的当天,她真没想到已经离校回家的杨扬会出现在她家门口。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思念他,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直到他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她才清醒过来,到最后就是难以掩饰的喜悦摆在了脸上,心脏里跳动的声音,连站在对面的杨扬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扬了扬手上的行李袋,越过她走进了屋子里。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回去过暑假吗?”麦小玲把门关上,转过身来问道。

“怎么?你不想见到我?那我现在就回去!”杨扬说罢作势要往外走去。

“哎!你……”她一心急,伸手拉住他。温热的触感,让她脸上的温度又提高了好几度。她急忙放开他的手,跑过去把屋子里的空调给打开。“哪有人说走就走的?”她娇态毕露,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正在那里散发着诱人采撷的香气。

杨扬心头一荡,走上前去,轻轻地抚上了那张让他日思夜念的熟悉容颜。那滑滑的、柔柔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舍不得把手放下,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他笑着说:“傻姑娘,我来陪你。我们一起去云南。”

“嗯!”麦小玲握上他宽大的手掌,水汪汪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就这样吧,哪怕她会成为千古罪人,她也要奋身去试一次。如今她的爱,就如那扑向火焰的飞蛾,哪怕知道自己会被大火吞噬,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麦小玲取消了当初跟团去云南的所有行程,与杨扬一起,两个人从所在的城市坐火车到昆明,再由昆明到大理,到丽江,到香格里拉,游了半个云南。他们走走停停,领略大理的风花雪月,走遍丽江古城的大街小巷,看遍香格里拉的异族风情。这样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地,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过了。这段时间,杨扬除了打过一两次电话回去报平安,告诉家人在学校忙得很之外,就再没有联系过妻子刘湘。刘湘也是心宽得很,只是打过两次电话过来,就再没打扰过他。

属于两个人的甜蜜世界,他们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每到一处都以夫妻自居。杨扬文质彬彬,麦小玲清秀脱俗,在别人的眼里,两人倒是般配得很,没人对他们的身份有半点的怀疑。甚至有人还以为他们两人是新婚夫妻过来云南蜜月旅行的,给他们介绍了很多浪漫有情趣的地方呢。他们手牵着手走在浪漫的大理,穿梭在丽江古城古香古色的街头,只怕时间过得太快,只怕两人要再次回到世人的眼光之中。

在丽江最后的那个晚上,麦小玲那雪白柔软的身子在杨扬的身下轻轻颤抖着,而杨扬则像是一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般,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仿佛只有在她的身体里面,他才能找回自己的激情,才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也只有她,才能让平时里冷冷淡淡的他,化作一团热情无比的火焰,只为她而燃烧的火焰。

对于深陷在伊甸乐园里的两人来说,时间的流淌快得几近残酷。在这片热情的土地上,他们留下的所有脚步,都将会被时间的河水冲刷干净。尽管再不愿意,他们两人也是要踏上了归程。在回去的火车上,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哪怕是吃东西的时候,也要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一刻也不放开。下车的那一刻,他们两个都沉默了。麦小玲下车踏入所在城市的土地上时,眼眶就红了起来,心里之前所有的喜悦都消失个干干净净。现实,逼得她不得不低下了头。在这里,他是有妇之夫,她,是云英未嫁。两个人本是不应该有所交集的。可是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两人相爱了。爱得那么卑微,爱得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的身不由己。

“杨老师,我先走了。”麦小玲的一声杨老师的称呼,几乎将要把杨扬的心跳给夺去,差点把他的心硬生生给击个破碎。

“我,我送你!”杨扬伸手想把她手中的行李箱拿过来,可是她却往后一躲,避开他。

“不,这段路离学校近,如今只怕有学生已经回校了。我们,还是避开点好。我先走了,自己打车回去。你也回学校吧。”

“小玲,我,我晚些再去找你!你自己小心点!我看着你走了我再走。”

麦小玲不说话,往外走了出去。一直没再回头,直到她消失在人群当中,再也见不到为止,都不曾回过一次头。杨扬心情有点低落,手中提着行李,再一次看向她消失的方向,才不舍地朝外面走去。经过云南这次游玩,他的皮肤给晒黑了不少,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经过这么一晒,本来苍白的脸色,像是有了一层淡淡的红润,瞧上去没有了以前的那么文弱。想着麦小玲的故意跟他保持距离,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刺痛。跟他在一起,到底是委屈了她。哎!脑中忽地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摇摇头,把心中的那个念头暂时挥去,招来一辆出租车,朝学校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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