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啊,那些未曾凋零的花。
那年我有三四岁光景吧,未上幼儿园,散养在家。活在自己的懵懂世界里。那天也是春秋季节气候,我同祖母去小城的北头——外婆家。成年后奶奶告诉我那次是去接跟爸爸吵架回娘家的妈妈的,当时我不知道,连外公见着我后说的,事后奶奶告诉我那意有深味的“你来干什么”我都视为长辈对我的揶揄,然后玩自己的去了,屋前是河,邻居家的屋后还是河,邻居家的大外奶奶家有没有台阶只有一个简易的木梯子的阁楼。这些对于我来说充满着诱惑。
那时家里有一辆半新的二八老式凤凰带杠自行车,那天自然爸爸骑着上班。记不起怎么去北头的了,只记得散满落日余晖的返回我家的柏油公路,祖母和我踽踽而行,我的11公交车是那样的吃力,我也只是轻轻地不抱希望地告诉奶奶说我累了,其实当时分明也感受到她的疲劳,可祖母还是蹲下身子,背起我。多年后我们祖孙二人对这次远足的记忆是不尽相同的,她的,是记得那次的无功而返,我的,是记得奶奶的背踏实而温暖。
当时十一届三中全会才开了有七八年,第一批的经济特区也才设立有五六年,我们物质很匮乏。家里的老式二八自然是家中进厂成为国企职工的祖父、父亲在骑。后来妈妈也骑着它载我去她们单位的托儿所——机关幼儿园。
见风长的岁月里,永远记不清祖辈父辈们的为生活奔波的操劳。因为那时我已经翩然十几岁的少女,只记得当时我穿着姑姑给我的蕾丝粉色连衣裙,爸爸叹息说我穿不出彩没姑姑穿得好看,而我心底似乎就一直将蕾丝,尤其是粉色蕾丝看成很土气的衣服,好多年从未改观。
进入九十年代,国企改制重组破产倒闭。职工换位改职下岗另就。可奇怪的是车却一辆换了一辆。
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小舅舅的,他中专毕业进了三河农场,那时包括现在都是顶好的单位,国企,那时能发出工资,现在薪酬不菲。是不带杠的黑色“飞鸽”,三四层新。虽然当时不符合我鲜艳大红色的心里定位,但是至少有了,而且它没杠,符合我认为的秀气。我骑着它到斩龙涧的山腰,然后实在骑不上第一山的山顶,于是就每月五块钱寄放在一户两层楼的民居改制的停车场里,里面停满了各色的“飞鸽”“凤凰”和“永久”。后来不高兴交那五块钱了,就随便找了个疙旯能遮风避雨处锁上就成,奇怪的是,许多学生都停那里,似乎没听讲有失踪的,又不是新车,没几次就不翼而飞。
那天我从上找到下,从左找到右,生怕自己找不仔细,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最后,我无功而返。灰溜溜地回到家里生怕挨妈妈的一顿骂,那时妈妈身体还比较好,中气十足。可母亲没骂我,甚至都没责备我。在我还在为怎么上学发愁还没几天的时间,一天,家里来了新“客人”,我的第一辆新车,一辆崭新的玫瑰红色的不带杠的“永久”,是听爸爸妈妈说要给我买车的,还以为又会像“飞鸽”一样哩,爸妈为了拉扯我和弟弟,一直非常节约,能省就省...
这辆“永久”伴我度过了两年吧,初一下学期到初三上学期,之后爸爸买了大洋摩托,再之后我就乘邻居家的中巴到市里上大学。随后自己的私家车,弟弟买车...
小时代大人物逼仄的记忆里,车仅仅是代步工具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只知道它也许是会像小舅舅给我的“飞鸽”和我的第一辆“永久”一般,惊喜而来,悄然而逝,甚或踪迹全无,可它承载着沉甸甸的真情,牵动了洒满落日余晖和馨香的记忆,车见证了进步,见证了时代。
也许现如今我们的梦想除了“富强,振兴,幸福,伟大复兴”,至少我的还有“做最坚强的泡沫”,“做盛开的不同的花朵”。
会记得年少时的梦,是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