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朱元璋

朱元璋,一个响亮千百年史册的名字。它意味着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曾驻留过的一段煊赫,一个个故事。

站在六百年后的今天,用历史巨人的冷眼,再审视这位朱皇帝的千秋功过,感慨之余,不得不别有一番评说。

从放牛娃和游方僧逆袭为大明太祖高皇帝。伐无道,诛暴元,削平群雄,自然是值得引为佳话,大书特书的。但审视这位朱皇帝的一生,盖棺定论,他的大多作为留给千秋后世的,更多的是沉重的枷锁和深刻的烙印。

禁海令,一道影响民族千百年走势的禁令。为了防范倭寇的袭扰和禁止臣民下海滋事,朱元璋决然下禁海令,片帆不准出海。在明之前,三国孙权时,水军远涉辽东,访问琉求。元朝水军也曾远征日本,吕宋。历代海上丝绸之路,长盛不衰。按理说,朱元璋也是靠水军起家的,鄱阳湖水战曾大胜陈友谅的巨舰,对沿海倭寇不至于采取如此消极的做法。这禁海令,可谓影响深远,开始关闭了解西洋诸国的大门,拉开了中华帝国“闭关锁国”的序幕。虽然他的“不孝子”朱棣,也曾一度派郑和六下西洋,但朱元璋那些不成器的子孙们,大抵是墨守祖宗成规的。后来,清朝入关,也继承了这禁海锁国的陋法,且有过之无不及。由此观之,中华帝国从明中期起,落伍于世界潮流,绝非偶然。始作俑者,朱元璋难辞其咎。

八股取士,也是一个深深影响民族命运走势的大事。这位读书不多的布衣皇帝,却想出了比秦始皇更巧妙,牢笼天下读书人的办法。秦始皇为了不让读书人胡思乱想,非议时政,不惜兴师动众来“焚书坑儒”。结果就是被后世读书人谩骂了两千多年。较之秦始皇,朱元璋做法就是:书让你们读,但做官你们就得钻研“四书五经”,沉溺八股文。奇怪的是,天下的读书人不仅不骂朱皇帝愚民禁智,反而甘之若饴,大唱颂歌。以至于清朝入关后,一度要废除空洞,无治国安邦之实用“八股取士”法,竟遭到汉族士大夫阶层强烈反对,于是又沿袭下来。八股取士的危害,可谓深远,给我们这个民族,给后世的危害,即使用断子绝孙来喻之,也不为过。后世的顾炎武,俞大椿,梁启超等对此痛心疾首,多有抨击。

朱皇帝创立的“八股取士”法,把整个民族的精英的智慧,禁锢在几本高谈阔论的经书上。千千万万读书人皓首穷经,沉溺八股文,用它来做登庙堂之高的敲门砖。这种禁锢智慧的做法,让整个民族的各个领域人才断层。一群群庸才和奴才,充斥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九州方圆,可谓“万马齐喑”。当暴风骤雨的巨变危机将至,整个民族所谓的精英层,依旧茫然无知。精英层们,体制和思想僵化,有如盲人骑瞎马至悬崖,不知大难将至。即使如林则徐,魏源这样所谓“睁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民族精英看世界时,都已是强盗们的刀,架到我们民族的脖子上了。明清六百年,平心而论,各个领域几乎没出一流的人才。不仅对比春秋,战国,秦汉唐逊色,就是对比两宋,也是多有不及。两宋虽然军事孱弱,但思想,文化,科技领域人才和成就,放之世界,也是出类拔萃的。到了明清,就剩几本小说,勉强拿的出手了。可见始作俑者,朱元璋所创“八股取士”之法和后来清朝的“文字狱”的泛滥,荼毒民族之深,祸害民族之巨。

此外,朱元璋为了强化皇权,取消了丞相制,设立锦衣卫,还廷杖大臣。借胡惟庸专权的口实,取消了千年的丞相制,让皇权缺乏了必要的制衡和补正,从此皇权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奔乱跑。设立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让臣民们噤若寒蝉,人人自危。庭杖大臣,这种直接在朝堂上脱裤杖责,羞辱大臣的做法,让汉唐宋以来的君臣关系,蜕变成主仆关系。大臣们普遍丧失了独立的人格,变成了如牛马般被驱使的诺诺奴才。这些制度造成了皇权畸形膨胀,整个国家变成了“以一人之喜怒和一人心力治国”的僵化模式。臣民们成了只可使为之的万千牛马。这样的政治环境下,整个国家怎么会创新和进取的活力呢?上亿汉人的偌大帝国,再次被几十万人的小民族征服亡国,岂是偶然?而清朝入关后,哀之而不鉴之,百余年后,又出现了整个民族精英层“万马齐喑”局面。这位读书不多,出身贫贱,但内心阴暗的朱皇帝,何曾不是后面民族悲剧的始作俑者呢?

这位朱皇帝为了巩固住他“老朱家万世江山”,可谓煞费苦心。一手恢复分封制,一手屠戮功臣名将。平心而论,从当时和后世看,这些都是不甚高明的招术。恢复被历史反复证明,不可取的分封制,开历史倒车,结果身死不久,就叔侄争位,萧墙祸起,大江南北,数年间烽烟弥漫。变态般屠戮功臣名将,更说明了这位出身微末的皇帝,内心的阴暗,刻薄和狠毒。当时长城外,还有蒙古势力的严重威胁,而朱元璋就已着手为老朱家江山后世稳定,而分批“拔刺”。借“造反”和“骄纵不法”罪名,丧心病狂般几万,几万的屠杀功臣名将。在边患未除时,就如此迫不及待下狠手,足见此人何等阴暗自私。后果当然是严重的,当他死后,藩王造反和塞北边患来临时,他的子孙继任者,竟然派不出一个像样的名将抵御。

如果说,以上做法,还可以“老朱家江山万万年”为遮羞布。那恢复人殉和剥皮揎草,就只能说是朱元璋人性的变态啦!在孔子看来,连以人俑殉葬,都属于“始作俑者,其无后也”的禽兽事,何况以人殉葬?朱元璋反贪的事,历来被仇贪的平民百姓称道,可他反贪效果如何呢?贪者前赴后继,以至于他本人后来都心凉了。除了一味的滥杀,虐杀,实在看不出这位仇富和仇贪的皇帝,有什么高明一些的法子。倒是虐杀贪官和功臣名将的手法,让人见识了他屠夫般的阴暗人性。剥皮揎草,这种下三滥虐杀的手法是一个皇帝该想,该做出来的?清人赵翼说朱元璋是:圣贤,豪杰,盗贼之性兼有之。由此观之,朱元璋更多是滥杀,虐杀的盗贼之性。

不可否认朱元璋是位定乱称帝,一生逆袭的豪杰,但这些只是属于他个人的荣光,顶多是惠泽他那些不太成器的大群子孙。可对整个民族,对千秋后世又有多少正面遗留的德政和事功呢?冷眼我们这个民族,后面落伍挨打的命运难史,如果非要找出一堆主要历史罪人,这位朱皇帝显然当在鞭尸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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