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过两天恁奶奶过80大寿,你们姊妹四个回来一趟吧,对了,多给恁奶奶带点好吃嘞!”电话那头妈妈轻声地说。
“妈,给你说多少遍啦,俺们不回去,她以前咋对你的,咋对俺们的,你都忘啦?”我们生气地说。
“恁奶奶以前对咱们再不好,她也是恁奶奶,她生恁爸啦,养恁爸啦,人不能忘本,你们不回来,这个妈你们也别要啦!”妈妈威胁说。
“好吧,俺们回去!”拗不过她,我们只能妥协。
奶奶,一直都是我们姐妹四个不愿提起的字眼。打我们记事起,奶奶给我们的印象就是殴打,辱骂,轻蔑,无视。直到现在,一看到她,我们心里还发怵。我们不期望奶奶能多疼我们,她能给我们个笑脸是我们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可这个简单的心愿直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爸爸弟兄三个,他是老大。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势利眼,有钱的她使劲巴结,没钱的她搭理都不搭理。妈妈姊妹五个,家里过的紧紧巴巴;爷爷当时是村里的会计,日子过得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妈妈嫁给爸爸算是高攀啦。
从嫁过来那天起,奶奶就没给过妈妈好脸色。后来妈妈又接连生下我们姐妹四个,日子更过得如履薄冰啦。重男轻女的奶奶对妈妈冷嘲热讽,说我妈不但娘家穷,还没本事,一肚子闺女,骂我妈怎么不去死。更过分的是她还挑拨我爸和我妈的关系,撺掇我爸去打我妈。生性暴躁的爸爸只要一喝点酒就打我妈,往死里打。我妈的身上都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多年以后,对我们提起此事,妈妈还心有余悸。妈妈说如果当时不是为了我们姐妹四个,她真的打算一死百了了,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二叔是他们弟兄三个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他脑瓜好使,前几年发现搞建筑挣钱,他就成立了一个建筑队,在外面接工程,由于他能说会道,工程越做越大。每年他都会从村里带大批年轻人去给他干活。我爸也跟着去过一次,但也只去过那一次。那年爸爸跟着他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过年时他只给了200块钱。爸爸说:“不对啊,二子,不是说干一年给两千吗?我咋只有两百。”二叔轻蔑地说:“你一个老绝户头子要那么多钱干嘛!还不如留给你侄子,到你老嘞时候他念你好还能给你养老送终。”爸爸气的直抽烟。这些年,因为没有儿子他在外面没少遭人指指点点,现在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这样埋汰自己,爸爸的自尊心被严重地伤害啦。之后他也不干活啦,只知道抽烟喝酒,一喝酒还打我妈。我妈忍辱负重,辛辛苦苦地把我们姐妹四个养大,小时候妈妈最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要好好上学,替妈妈长脸!”
日子虽然难挨,但还是慢慢过来啦。
大姐初中毕业后在一家服装厂上班,后来找了个本地的老公。前几年两人在镇上买了个门市房,做起了杀鸡卖肉的生意,妈妈跟着他们给他们看孩子。
我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在一家公立学校当体育老师,找了个同样教书的老公,去年我们在北京买了属于我们的房子。
三妹从小性格叛逆,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啦,后来不顾家人的阻拦嫁到了外地,但只过了一年就离婚啦。离婚后她也明白了家人的良苦用心,跟着我来到北京,自学考了会计证,后来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会计的工作。
四妹本科毕业后又考了研究生。去年毕业后在北京的一家证券公司上班,忙并快乐着!
奶奶生日那天,我们姊妹四个一大早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奶奶家。奶奶一改平时的冷漠,满脸堆笑地把我们请进屋。拉着我们的手问这问那。我们第一次发现我们的奶奶原来也可以这么和蔼可亲。
很快,吃饭的时间到了。席间,二叔把一瓶啤酒递给我们说:“妮,你们四个好好敬一下你们弟弟!”说着把手指向他的儿子。“任凭恁姊妹四个再有本事,恁爸妈死的那一天,恁照样得求着俺儿子给恁爸妈去摔盆子!”二叔轻蔑地说。生性泼辣的三妹端起酒杯一下子泼到二叔脸上,没好气地说:“你留着你儿子哭你吧!俺爸妈不需要!”说完她拉着我们三个和爸妈头也不回地就回家啦。
回家后,大姐夫说话啦:“都不用生气啦,爸妈给我们看孩子,照顾家,他们就是我亲爸亲妈,百年后我给他们摔盆子,给他们送终!咱谁都不指望!”“对,咱们一起孝敬爸妈,谁也不指望。”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爸妈看看大姐夫再看看我们,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