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峰
【干杯】如果可以，两年回来一次——两年前给姥姥祝寿时酒桌上的一句戏言，没成想真的实现了。
参加完东营马拉松赛，五妈特意请了三天假，和我一同驱车回了青岛的乔家大院，看望我们家的老太君——92岁的姥姥。
在路上，我唱起了水木年华的一首老歌【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用你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忧伤】
真想马上飞到姥姥身边，抱抱她，在姥姥的怀里躺一躺，听她笑谈小时候的我。
路过平度城，顺道接了我的六妈、六爸。
看着六爸拖着病腿慢慢挪上车的动作，我感慨万千，都说老天是公平的，可我觉得也有例外，起码对不起我六爸。
我95年底去山东求学时，六爸还是一个大学老师，身材挺拔，皮肤白皙，才华横溢，最爱看他写的字，很有阴柔之美，我后来练字亦是受他启蒙。他和六妈是大学同学，为了追六妈，没少消耗墨水，才子配佳人。
当年，在新河那个镇上呆了半年，六爸考了城里的公务员。后来，六妈也随调到城里职业高中担任政治老师。
六妈刀子嘴豆腐心，遇事会慌。六爸沉稳干练，从不着急。每次考完试，我从学校回城里，六妈会问成绩如何，责备多于鼓励。六爸通常会把我带到他的单位，打打台球，玩玩乒乓，出汗以后，帮我分析总结考试。所以，每次家长会我都偷偷的告诉他去。
车子缓缓开进村子，五妈故意放慢速度，这条熟悉的路还是那么干净利落。上学时，谁家的葡萄好吃，我都清楚的记得。他家的红意大利两天后熟，他家的巨峰下周熟，他家玫瑰香月底熟……走过路过永远不会放过。
车子停到门口，滴滴！老太君来啦！我赶紧跑过去，抱紧她老人家，姥姥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江峰来啦，来了就好！她拉着我的手弯着腰走进庭院。
葡萄架下的秋千随风轻摆，姥姥的那把竹藤椅也还在楼梯扶手处，四爸还是穿着那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一切照旧，一切安好。
吃午饭时，我和四爸六爸举杯，说了一句话，两年来一回，我做到了。下半年上班以后，也许就没有时间回来。
第二天早饭后，六妈指导六爸康复训练。六爸脑出血后遗症，每走一步，都是艰辛，六妈在旁边叨叨个没完。
在大家的邀请下，六爸和六妈坐在那里唱起了歌，六妈两手放在六爸膝盖上，两眼看着六爸。我给他们录了几遍都没成功，六妈因为六爸发音不准总是纠正。后来，我让六妈起头，并且不许纠正，一唱到底！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呦盼春风；
若要盼的呦红军来；
岭山开遍呦映山红……
那个当年英俊潇洒的六爸，你让我们盼的好辛苦！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我因为录像没有去擦，其他几位观众默默地走进屋里，我哽咽起来，破坏了这温馨的画面，她们被迫停止唱歌。
第二天中午，师兄特意从青岛开车来接我，去一个水库吃的嘎牙鱼，喝了两杯白酒，聊起当年一起学武的辛苦，煮酒论英雄。
晚上雷哥安排吃了烧烤，喝了几瓶青岛一厂的青啤。海狗还记得是我当年教他唱华健的歌，我尽兴唱了几句。
不愿让你看见我的伤处，是曾经无悔的风雨无阻，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可以追求不认输。
老黑非说我上学时成绩排他后面——我还没喝多。
大厨说他还记得我当年和谁谁打过一架。
这顿饭四班四少，还少两位。老黑给他俩打了电话，换了一家烧烤店继续走起。鸡翅膀最先到，这个美男子，依旧那么美美哒，先啵一个！十一点大鹏来了，总算都见到了。无憾！喝到零点，我意识虽然清醒，但已经不能喝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三天中午，我亲自给大家做了几个菜。
和五妈开车走之前，姥姥说，江峰两年后你还要回来啊！
我很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姥姥，我有时间一定来。拉钩！
我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一直没敢回头。直到五妈车开出村口，我才摸索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在桌子抽屉里放了几百元钱，让她替我给姥姥买点好吃的。
那个佛系少年的我，渐行渐远……
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