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号,武汉雨过天晴的第二天,但对武汉理工大学自动化学院研三学生陶崇园的亲友们而言,这却是最黑暗的一天。谁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他们失去引以为傲的儿子、情同手足的舍友、如兄如友的学长……
陶崇园的优秀毋庸置疑,这一点从获得过的奖项、取得的科研成果中完全可以体现,不出意外的话,几年后他将会像他所敬仰的前辈们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成就。
然而这一切都终结在了2018年3月26日,那个明媚的上午。
研究生、博士生自杀的事件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从2015年中南大学研究生姜东自杀事件,到今天的陶崇园事件,一个看似光鲜无比的身份,一次次以丑陋的姿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几年,我们在新闻上看到的导师分为两种,第一种传道授业解惑,是学生学业上的引路人;另一种肆意挥霍手中的权力,吃拿卡要不算,还将学生视为免费劳动力。
在官方结论出来之前,我们无法判断陶崇园的导师王攀是不是后者,但我们需要思考,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一出出这样的悲剧?
以我看来,是权力。不论硕士还是博士,高校导师的权力简直大得可怕,无论是转研考博或者出国,学生的能力永远是第二位,因为导师的一句话就能让你寒窗十几年化作泡影。这让我想起了九十年代社会上很流行的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这句话的出处已不可考,据说是当时的某领导对下属的提点,该下属听后很知趣地给领导的父亲送去了一大笔“老干部慰问金”,果然在不久之后得到提拔。
在高校导师手上,就有这种「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的绝对权力——一票否决权。
英国思想史学家阿克顿勋爵在《自由与权力》中写道: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不受监督的绝对权力和无休止的忍耐,不但会产生腐败,还会滋生出变态!在高校里,导师不让学生参加答辩、在论文上刁难学生的例子屡见不鲜,在这种情况下,处于绝对弱势地位的学生能做的,往往只有忍让、送礼,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这样滥用权力的导师身在中国可以说十分幸运,毕竟中国是世界上「容忍度」最高的民族,这一点在出身贫寒的人,和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老人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他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人甚至把这两句话当成人生的座右铭。
包括陶崇园。在最需要理解和倾诉的时候,陶崇园的朋友、家人在得知陶崇园受到导师压迫欺凌之后,都是以「忍耐」二字,来劝慰他的。为了前途,为了父母,哪怕再难以忍受,也要咬一咬牙,再忍一忍。似乎只要陶崇园忍一忍,痛苦就不存在了,只要陶崇园忍一忍,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我感觉要崩溃了,不晓得怎样摆脱王老师。」
「再忍忍吧,能不翻脸就不翻脸,挺几个月就过去了。」
「妈,我的心里你不明白。」
这是陶崇园和母亲最后的对话,或许也是压死陶崇园的最后一根稻草。陶崇园的母亲,跟时下很多人一样,刀没有砍到自己脖子上,他们就永远不会明白一味忍耐换不来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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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学生,女性也是“忍耐文化”的受害者。
据调查,全国2.7亿个家庭中,大约有八千万已婚妇女曾遭受家暴,而我国女性在经历家暴之后,普遍的选择不是反抗或者报警求助,而是忍耐。
在我们的国家,不但受害的妇女认为家暴只是家务事,就连警察很多时候都会以「清官难断家务事」和稀泥,让一些想要寻求庇护的受害者求助无门。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女人就应该忍耐,夫妻间的“小矛盾”忍忍就过去了,诉诸法律、求助他人就是丢人现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毕竟男人打老婆是很“正常”的看,毕竟忍一下“没什么事过不去”。
善每后退一步,恶就会前进一步,善的每一次忍耐,都是恶得寸进尺的筹码。最终,忍无可忍的人选择更加惨烈处理方式,两败俱伤或者毁灭自己,这大概就是沉默中的爆发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