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大地都沉在梦的甜蜜里,我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了。开灯,白光劈开夜色,让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很久不能睁开。
再不能这样活着,我对自己说。
昨天晚上的那场雨闯进来,好猛烈!我看过无数次雨,听过无数次风,感受却是这次的震撼。
麦熟时节,风干透了,撒在大地上,淫热无比。昨天灰黄的午后,虽不似蒸笼闷热,依然如同置身密林一般难受。远天墨一样的兵阵正在煞有介事地逼近着。匆匆走出单位,看到了向门内焦急张望的家长,他们胡乱摆放的车子挡住了通行的路,让人心生烦躁。
我像一条戏水的鱼儿,在人流中自由穿行。目力所及,熙熙攘攘的人群乱作一团。蓦地想起去年相似的场景,因念及远行的他,竟然专心到静静地想念中,尽管四周吵嚷噪杂,内心却静美成温柔的大海……
天渐渐暗下来,风儿呼呼地喘着大气,满携泥沙雄赳赳杀将来。近来通衢的大道有点脏乱,到处都是破损的路面,周围堆满了施工的沙石。城建美化的前提,需要忍受交通的堵塞与拥挤。
回到家,迅速下楼溜元宝儿,小家伙精明,一挨地就像兔子一样,跑个无踪影。见我久久不到,就会窜到路中央仰着头静静等我。一旦看到,就又撒开丫子向前跑。它的世界里也有玩伴,出门径直向西,总是执着于两个楼门,那里住着大宝和笨笨。每次遛弯,它都期待相遇。遇见就会欢叫着在一起。亲吻,交颈,扑打,追赶,看它们草地上的欢闹,怎不想到自己欢快的童年?远方的他再次出现,那么伟岸,那么让人眷恋。
楼上的大宝隔窗看到了我们,狂叫着向这边奔来。主人撒开它,它竟丢下元宝儿奔向笨笨所在的楼道里,元宝儿相随而去。两只狗,不约而同地站到笨笨家的门口,旋转着身子,抑制不住激情地狂吠起来。可能是主人不在,元宝儿在门外激动到不能自已,向楼顶跑去。一路寻来,楼顶的风携着雨丝狂到让人害怕,给我的拥抱也有些许暴力,我似乎闻到了它不太友好的气息,赶紧跑下楼。
楼下,噼里啪啦声肆虐地敲打着车盖儿,花枝儿,望眼雨雾弥漫,这里已是雨的主宰。风斜着雨,雨趁着风势,扭在一起,交臂狂舞。地面上,雨水横流。水面涟漪一波一波荡开去,水花儿在风的助推下,向扇面那样在半空散开,真是绝美的风景画图!如果不曾亲见,哪里会有这样的视听享受,哪里会有这样的真实感知?
楼门里,已经聚起很多人,风雨入门,毫不客气地带着体味吻遍全身,让你欲罢不能,又招架不得。元宝儿还算听话,大宝就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在主人身上爬上爬下,不停地张望着笨笨家。我说,大宝刚刚从上面下来,还去啊?男主人说了个半截话:笨笨这两天……养狗狗的经验告诉我,笨笨正好月经期,难怪大宝如此着迷。动物世界,对异性的敏感竟然痴迷到这样的程度,相比人类,这份无遮拦不掩饰还是难能可贵的。人类世界,因为存在太多的障碍,很难明心见性的,于是徒增无穷尽的烦恼。
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一个熟悉的男孩打着伞走来,愿意捎我一程。我在伞的护送下,踩着积水很深的路面前行,雨水灌倒鞋子里,水湿水湿的不舒服;两旁的花树很沉,斜到路的中央,叶子上的水滴滴答答,打湿了裸露在外的右臂。原来,雨伞护着的晴空里也有风雨。其实,人间事莫不如是。你自认为的晴空也许本不是晴天,晴天也不能保证永远丽日暖阳!这正如默契配合的两个人,在别人的眼中是那么和谐,可他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另一场轰轰烈烈呢!
关闭雨的繁华。独自一人,独坐窗前,静听风雨。风声雨事关乎风情吗?不知道。桌上的书,零零乱乱,却是我心中永远的惦念。沉醉书中,仰望星空,我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在时空交错里,与智者唔面谈心。多少个长夜漫漫,多少次路途迢迢,我都在。我在布满荆棘的路口,我在险象横生的街头,看你拼搏看你挣扎,然后是止不住的泪水,诉不完的离殇……
如饥似渴的阅读,荒芜了渐渐熟练的思维。停笔,让我困顿了懒惰了;杂念,让我退缩了偏执了。一场雨,让我看透一件事,那就是虚无。何为虚无?自己一直付出真心追求的都不存在,都在“无”中,还求什么呢?而当下,却是实实在在,真真正正。
龙牌会至今,整整三个月的灵魂摆渡,思维游离。打着看书的大旗,做着真实的自己。回头方知,真情之外的世界,花花绿绿,都是虚无。那就珍惜拥有,善待遇见,不忘初心,返璞归真吧。一切莫认真,认真了,最累还是自己。
待从头,收拾身心灵,步步为营,走出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