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初上,夜色渐浓。
屋子里的阿当已经包扎好肋间的伤口,正坐着活动手臂。
厨房里传出了辣子鸡的香味,桌上已摆好了酒和杯子。
女人进进出出间,辣子鸡,清炒笋子,一碟盐花生米一一上了桌子。
等到女人收拾妥当,阿当已经坐在桌边倒满了两杯酒。酒是最普通的花雕,看着还有几分浑黄。
就像几年来每个平凡的夜晚一样,他们开始坐着闲聊喝酒,似乎已经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只是今晚不应该有酒,女人如果懂事也不应该做辣子鸡的。因为你如果身上被戳了一个窟窿还没有死的话,酒和辣椒还是不沾为好。
或许他们都明白,今晚绝不会那么平凡。
“你听过春风楼吗?”女人突然问。
“天下春风十八楼,男儿何必带吴钩。”阿当有几分得意的说,因为一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他的泼刀名声和这春风楼沾上了几分关系。
“春风楼分为明楼和暗楼,明楼就是你知道的春风十八楼。”说到这里女人有些嗔怪的瞪了阿当一眼,接着道:“真正的春风楼从来只有一个,暗楼。江湖上宗师级人物,庙堂里位极人臣的刺杀几乎全是出于它手。”
“哦?”阿当假装没有看到,赶紧低头夹了一块辣子鸡放到女人碗里。
“今天在你背后树林说话的应该是暗楼的金胖银瘦,至于他们提到的梁三和祝英都是外楼的人。”女人道。
阿当苦涩一笑,如这金胖银瘦说的自己既然连外楼的梁三和祝英都打不过,又如何挑战更深不可测的暗楼呢?
女人的手抚过阿当的伤处,淡淡道:“其他人都无所谓,除了金胖银瘦暗楼里还有几个人是咱们应该提防的。第一个叫林鬼,这人武功或许不是多么高明,但是精擅隐匿和暗杀。”
“我听过,传说这人用一柄锥子,杀人只出一招,一击不中就会立刻退走,对手到死一刹才会看到他,所以叫开眼罗刹。”阿当皱眉道。如果对手有这人,就算再小心百倍也是无济于事。
女人夹起一片笋子放到阿当碗里,安慰道:“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你的对手里有他,切记不要让自己被逼入绝境,与人出招留一些余地,始终防着他,他也就不会有机可乘了。你要记住真正可怕的不是他,是另外三个人,剑大,剑三,剑五。”
“这些人名字可真奇怪,他们难道是一个妈生的?”
“他们或许前面各有各的名号,可是进了春风楼后,就以武功高低排了次序作为名号。”
“那为什么没有剑二和剑四。”
“因为再锋利的剑,也是会断的。”
阿当沉默。
窗户是开着的,月光已经洒进了屋,屋外树上的一只夜鸦似乎被惊扰了睡眠,扑腾着坠下了树。树荫里走出一双白鞋。
“春风楼剑三请教阮师姐。”来人道。
女人看向阿当,眼神淡然:“既然是请教,为什么不等我们把这顿饭吃完。”
“因为阮师姐提到了剑二和剑四,我实在不愿意再像他们一样等下去。”外面的声音道。
“既然不想等,不如进来喝杯酒吧。”阿当道。
屋外的人沉默了两秒:“酒贵伤身,还是不喝的好。还请阮师姐出门赐教。”
阿当和女人相视一笑,一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女人取下刀递给阿当,温柔地替他整束衣襟。阿当抚摸着女人的脸,依依不舍。女人柔情渐去,脸上现出阿当从未见过的色彩,好似突然亮起的一道光,这光璀璨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他们互相抱拳:“夜凉景深,保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