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微笑的脸与我们擦肩而过,又一张微笑的脸向我们走来。不经意间的抬首举目,总有一张或数张微笑的面孔在迎向我们……
炎炎酷暑,因为摄影创作,我与我的摄影老师及影友们翻山越岭,行程数千公里,来到他乡异国——缅甸。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我们目睹着那淡淡的和善又虔诚的微笑,像风一样,从天地之间拂过。
风从乡村低矮破败的芦草屋房檐拂过,夹带着一股浓郁的酸馊味,在盛夏炙热的空气里,悠悠然飘向哗啦啦摇曳作响的甘蔗地,飘向黄绿相间色彩明艳的稻田。
风从高悬于佛塔上叮咚作响的风铃拂过,飘向金色的塔顶,飘向远方洁白的塔群。
风从诵经人唇齿间拂过,从小和尚托钵化缘指缝间拂过,飘向立于村道旁布施者的慈眉善目。
风从怒放的凤凰树火红的花叶间拂过,飘向挺直的柚木树干,飘向曼陀罗香气扑鼻的花蕊,飘向远方房檐下一盆又一盆悬吊的石斛。
风从波光鳞鳞的茵莱湖水面拂过,在六月似火的骄阳下,带着一股凉意,穿过撒开的鱼网,吹向如舞如蹈的渔夫,吹向满载而归的鱼篓。
风从乌本桥千年不朽的木柱上拂过,飘过河滩上枯死千年仍立地成佛的树桩,飘向河滩上啃草的牛羊,飘向湖面上追逐嬉戏的水鸟。
这是怎样的一个国度?它是如此贫穷,落后,又是如此和善,安祥,如同我的家乡一场旧梦……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风,让我想起祖国的先贤圣哲。
同行的影友告诉我,她乘坐的那辆马车车夫,在行进的路途上,不停地用马鞭给拉车的马挠着痒痒,影友用英语问询何故,车夫说“因为有小虫子在咬马,马心里会不高兴的,我要给它挠挠”,影友向我转述时,绘声绘色。
我们一行十余人,在缅甸的行程里,有七天的时间是由一辆专用大巴接送。每每车门打开,总能见到门踏下方稳稳地放置着一只木制小方凳,小方凳的旁边,总是立着一位身穿酱红色格子布裙的缅甸小伙子。门踏有点高,脚踩上小方凳,上下大巴车便自如得多了。那个立于大巴车门口面带微笑的缅甸小伙子,在我眼里就是一尊佛。
在曼德勒的一个小镇上,我们围着一位哼着小调专心雕刻佛像的匠人拍摄时,相机却怎么也对不上焦,因为粉尘过浓。粉尘四起的雕刻场上,那个手拿雕刻刀,面带笑容哼着小调的匠人,其实就是一尊佛。
因为摄影创作,我们舍弃常规的旅游线路,另辟蹊径,在乡村、湿地、纤陌之间行走,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四面透风的草房,光着屁股的孩子,辛苦劳作的妇女,四处的脏乱不堪……缅甸人民的贫穷让我顿生怜悯,同时,也由衷感慨作为中国公民的幸福。
返程时,在曼德勒国际机场,我从缅甸唯一的一份华文报纸《金凤凰》上,看到多则有关缅甸经济发展的利好消息,其中有一则《缅甸将签“一带一路”税收征管合作机制》,报道缅甸参与“一带一路”计划,将有利于推动缅甸的国家教育、贸易、农业和工业发展。
一颗心释然起来。
在飞机离地起飞的时刻,我在内心深处,为这个资源富饶、文化多元的佛教之国祈祷,祈祷缅甸人民在心灵安顿和提升的同时,更愿他们生活富足,社会安宁、祥和,与自然和谐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