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不被准可的，允诺的，不被祝福，一如魔阵布下了魍魉坎途，难有善终。”
〔如若朕不信呢？〕
〔朕偏不信。〕
元封五年。
黄肠题凑，挽歌哀哀，白幡如风。
〔喏，无善终都是假的。〕天子手抚上他口中琀玉:〔朕是不信的。仲卿也不。〕
征和二年，巫蛊始。
（一）
灵山渡河下有伏尸万千，京师喋血。
“你在等他。”神明睁开眼。
“是。”男子点头。
“为何？”
“怜伊。”
“伊造杀孽如许，无可追悔。”
“是。”
“那为何怜他？”
为何？
怜他纡尊扶犁，怜他前恩负尽；怜他极喜极悲，无人可诉；怜他一生轻狂，最后空心佬倌，所欢欣者尽归尘土。
（二）
“痴儿！”
男子默，拂袍踞坐。见人间狱中有紫气，天梯渺渺如云。
（三）
“病已。”人间的帝王呼唤着怀中小儿的姓名。
小儿咿咿呀呀，让他想起草木零落的上林苑；苦水涛涛的失儿河；紫苏药清苦的气味，和大将军府前飘摇的白幡。
“诏宗正。属皇曾孙刘病已名。”
天子阖眼，留下一纸浓烈的辉煌 与哀伤。
（四）
天子出殡，车马陈列如云，挽歌如哭。
“伊将至。”
“是，天子为东君。”男子微笑，颔首。
“唯孝武为东君。”神明摇头，“你在等他。”
“是。”
“为何？”
“不足道。”男子敛衽，面色无波。
“可怜吾卿！”神明长叹。
“何处可怜？”男子笑，无笑意。
“孤肠热胆未曾言，一生愚痴，终成哑果。”
男子默。
神灵闭眼。
（五）
天梯尽头，扶桑门开。
东君至。
“卿负我。” 东君不动。
“非吾愿。”男子语涩，不回首。
“卿俟我。”
“然。”
“何故？”
“魂魄不齐。”男子转身，“不见故郎，魂魄不齐。”
怆然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