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年是狗年,然而日本宠物食品协会公开的 2017 年“全国犬猫饲育实态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自 1994 年该协会开始进行调查以来,日本宠物猫数量首次超过宠物狗。在英国,人们每天上传到互联网的自拍照有140万张,而猫咪照片则是380万张,是前者的2倍多。知乎上以“猫”为话题的关注人数高达21.5万,而“狗”为话题的关注人数才10万。
越来越多人喜欢猫,并且自称是猫奴、铲屎官,或者猫爸猫妈。我周围很多朋友每天乐此不疲地分享猫的图片与猫的趣事,只要在路上或咖啡馆里看到萌猫,就想上前撸一撸。
有意思的是,好奇心研究所的一项调查显示,在5720个反馈中,爱猫人士里仅有16.1%的人养猫,22.5%的人会关注萌宠博主。就如《圆桌派》说的:“猫性是属于互联网性的。”猫正逐渐成为当下互联网的爆款。“云吸猫”正在取代养猫,成为爱猫人士的日常。
为什么喜欢猫呢?我问朋友,“因为可爱啊,它们眼睛又大又圆,长得多萌啊!”朋友一边说着,一边给我看她手机里收藏的猫片。她手机里头专门有个相册,里头全都是猫的图片,少说也得上百张了。她每天都会逛微博、贴吧,看各种猫的图片和视频。
她最喜欢的是《日食记》美食视频中出镜的白猫“酥饼大人”。“酥饼大人”几乎被打造成一个IP,有自己专门的微博账号,以各种可爱萌的造型分享图片,“说”一些拟人化的话,目前该账号已吸引了416万粉丝。知乎网友“小瞳喵”称这只猫是“高冷霸道总裁和软萌可爱公主的完美结合,一只脑袋上顶起过全世界的美食家”。《2016年度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调查了600万宠物主,其中70%为女性。艾比盖尔·塔克在《我们为何成为猫奴》这本书里头指出,家猫天生长得与人类婴孩相似。猫的平均体重约3.6公斤,恰好和新生儿相仿,另一方面猫的喵叫也让人联想到婴儿的哭声。如此这般巧合,或许正激发了女性做妈妈的潜在欲望,因而猫对女性来说有极大的吸引力。
并非只有女性才喜欢猫。我有个男性朋友,人长得挺高大的,是各种组织的负责人,平时健身练肌肉,看起来冷酷稳重。但只要说起猫,他整个人都变了样,兴奋地和我们分享猫的内容。有趣的是,普通人说粗话骂的是“妈的”,他说的是“喵的”,这往往让和他接触不深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厮说的是啥?”
海明威、凯鲁亚克、博尔赫斯、斯蒂芬·金、村上春树,他们都为男性,但他们都喜欢猫。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作家。村上春树把自己形容为猫型人格,做出的行为是和他人的指令相反,但往往还带有点抱歉的心理。
作家梁文道也是爱猫之人,他在《圆桌派》里头说,自己看书做功课,猫一般都是在旁边瞧,不会打扰自己。“最理想的人际关系,几乎就像是人跟猫的关系。”梁文道这句话道出了越来越多人成为猫奴的原因之一。猫和人的关系若即若离,人觉得孤独,可以把猫抱起来揉一揉,人忙的时候,猫也不会特意蹭你,自顾自玩,在你身边打盹,或者望着窗外的天空。猫可以对人爱搭不理,像独行侠一般。所以往往像过年回家的人,把猫独自留家也很放心。
现在的人,多数都是在互联网上聊天,当真正见面时,大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互联网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存在一些私密空间,我们可以选择对别人说的内容,现在每个人都是不透明的,彼此之间都是有界线的。良好关系的维持,是以彼此的界线为基础的。就和猫和人一样,主人尊重猫的空间和独立性,猫也尊重主人,不打扰主人办正经事。
值得关注的是,宠物猫越来越多,和空巢青年数量增多有关。据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空巢青年已超过5800万。空巢青年远离家乡和亲人,独自生活,每天忙忙碌碌,缺乏感情寄托,“无人与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空巢青年自救的方式之一就是养猫,养的是宠物,其实养的是一个安慰。每天工作上班回到家,至少家里不是空荡荡的,至少还有一个小生命在等待你,这也使日子有了些许烟火气。
一个在北京租房实习的同学和我说,猫的性格比较独立,不需要特别的陪伴,她实习在外,每天不在家,即使晚回,也不会有愧疚感。她自己觉得她和猫的性格比较像,像实习时,会渴望受到关注,但又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喜欢孤单,但又怕一个人太过寂寞。猫就是这样,独立,但有时候也会故意捣乱,把猫爪子放在你的键盘上,希望你陪它玩耍。
对于单身的人来说,猫又有独特的感觉。就像澎湃新闻报道里的采访对象Karen所说,“养猫让我看清楚了一些问题,比如很多时候,人们找到一个人进入一段恋爱关系,可能是出于寂寞,只是需要一个人去陪你做很多事情。但养猫之后,你会看得更清楚,不会有一个比较low的出发点去找一个人谈恋爱,比如单纯为了结婚。”
人口老龄化对养猫数量增多也有影响。狗主人要经常出外遛狗,而养猫不用。老年人岁数大,遛狗这件事容易让他们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的老人多数没有子女陪伴,老人对儿女的想念,其实有时候就是投射到了体型小的猫身上。
我外公生前就很喜欢猫,自己养了一只灰猫,每天和它一起晒太阳、赏花、喝茶。外公做饭时猫会在一旁蹲着,看电视时猫喜欢在外公怀里睡,有时还打呼噜。虽然猫和人有距离,但是猫和人也可以很亲密关系。猫给老人很强的陪伴感,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子女不在身边的空白。这些和猫相处的点滴时光,往往也激发老人回忆过去和自己孩子的温暖故事。老人对猫的呵护似乎就是对子女的照顾。
越来越多人养猫的这个现象,反映出当下很多社会现状。人与人的关系不透明不亲密,生活孤独求陪伴,内心空虚求治愈。不求能改变什么,是空巢青年也好,老人也罢,这都是我们人生里的某个状态。过年了,回家多陪陪爸妈,多和家人谈谈心吧,总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总有一盏灯属于自己。